暮色四合,連晚風都漸漸變得溫熱,林瓊坐在梳妝鏡前,青鈴顯得比她還著急些:“不是說侍寢之前,會有專門的教習姑姑來教導侍寢的禮儀嗎?怎得現在還不來。”
秋穗點評道:“這倒是頭一次見青鈴這麼清楚宮裏的規矩呢。”
春和也顯得有些緊張:“但小主明麵上已經算不上第一次侍寢了,所以才沒按規矩來吧,但小主你知道規矩嗎,需要奴婢現在去找位教引姑姑嗎?您緊張嗎,您先別緊張啊,冷靜一些,深呼吸——吸氣... ...呼氣... ...”
林瓊反過來安慰這三人:“來來來,都看我啊,都別緊張啊,深呼吸——吸氣... ...呼氣... ...”
她的手臂一抬一落,三人的呼吸也跟著一起一伏,林瓊剛想再說些什麼以示慰問,門外卻傳來德順的聲音:“貞小主,恕小的冒昧一問,您準備好了嗎?聖上已經在等著您了。”
林瓊聞言站了起來,一襲淺綠色過渡的衣裙,是林珠特地帶來的月光錦製成的。林珠又把月光錦作了改良,使其底色不限製於單調的白,甚至還能顯現出漸變的色彩。暖黃色的燭光落在她身上,立刻泛起多彩又清麗的光來。纖細的腰身被簡單束住,盈盈的不堪一握。清秀的臉上略施粉黛,透出自然的血色。
德順略一抬眼,稍微打量了一番林瓊的裝扮,林瓊能看出德順眼裏的讚許。常人侍寢或許難免在衣著粉黛上重視過甚,林瓊卻是簡單中透著清雅,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些。
任延禮不喜歡自己的房內胭脂香味太甚,因而從來是去嬪妃的宮中寵幸,事後便走了。
德順卻領著林瓊出來,院內空落落的,能看見正殿內燈火通明,林瓊不由好奇道:“皇上呢?”
德順笑得有些神秘:“您跟我來就是了。”
漸漸走到了正殿門前,門前的宮女看見來人,緩緩地將殿門打開了。門徹底打開的一瞬間,紅光映了林瓊滿臉。但見其中紅燭縈繞,四處飄落著紅色的彩帶,顯得喜氣洋洋的,儼然是大原婚禮的婚房布置。
林瓊忽然想起自己在被蕭貴人陷害的那晚做過的夢,夢裏自己還在林家,由姊妹梳妝後,坐上了不知歸處的馬車。她當時想要掀開簾子去看身邊的人是誰,卻在下一秒便猛然驚醒。
而此刻的她,仿佛終於走向了夢裏的歸處,哪怕過去的夢不會重來,不會再現結果,可她想,這就是她想要的。
在她進門以後,德順便快速地把門關上了,不叫旁人看見屋內的景色,任延禮立於殿中央,身材挺拔,紅色的婚服也被他穿出了周正的君王之氣。
他看過來,眉目繾綣,輕聲喚道:“玉兒。”
在此刻,林瓊多想糾正他,多想告訴他,她不叫什麼林玉,叫她瓊兒。
可她隻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慌亂:“臣妾... ...臣妾要換衣服嗎?”
她低著頭絞著自己的袖子,照理說婚服當是新娘自己繡成的,可林瓊先前不知道這個。她不知道,任延禮會將乾清宮擺成這樣,簡直像是——要將她明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