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亭叫轅車往前開,林舒白著臉坐回了馬車上,左右都是刀劍齊配的錦衣護衛,百姓無不忌憚地低下了頭,紛紛朝兩側都退讓了一大步。
馬車開到顧萬堂一群臣子跟前,未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
林秋航父子三人拖著枷鎖後退避開,顧萬堂領著一幫子清流之臣隻僵持了片刻,亦不得不避讓一旁,一個個抬著頭,冷眼地瞪著馬上的沈華亭,氣憤的哼聲此起彼伏。
沈華亭視若未睹。
一個五品藍袍的臣子忍不住低聲咒罵:“是個什麼東西!我們這些人從家裏往上數,哪個不是幾代的京官。他一個不知來曆的奸賊,憑著些不入流手段爬上高位,便不把我們這些臣子放在眼裏!”
沈華亭連頭也未回一個,冷笑一聲,漫不經心給護衛遞去了一個眼神。
“這人嘴又硬又臭,這口牙無需給他留著。”
錦衣衛,“遵太傅命!”
“放肆!你們想要做什麼——”很快身後傳來那臣子大怒的聲音,以及那幫清流之臣紛紛驚懼的喝罵聲,“快住手!簡直沒有王法,沒有天理了!”
“大街之上便敢對當朝臣子動手!”
“沈——華——亭!”
很快,這些喝罵聲在幾聲慘叫中驟然停止下來。圍觀百姓驚嚇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護衛趕馬上前,手裏捧著一把血淋淋的牙齒,回稟:“太傅,牙拔了!”
沈華亭覷也未覷,清淺冷笑,“他們以為大庸還是過去的大庸,真是一群榆木腦殼,迂腐頑固。”
林舒坐在轅車裏,心情交織著難過與失落,聽著外頭的動靜,原本發白的臉色愈加煞白。她透過垂簾,看了一眼朝後遠去的父親與兄長,收回視線,又不禁一陣心酸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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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一直出了城,上了紅葉山,此山不高,又在京城近郊,是上京人平日賞景的去處,山上可瞭望半個京城。因著剛下完大雪,氣候嚴寒凍人,登山之人稀少。
僅有的幾個,也在山下,讓錦衣衛給攔下來。
林舒不知沈華亭為何帶她來這兒,她心頭悶悶的不好受。下來馬車,見滿山白雪皚皚,未落的紅葉若隱若現,遠方山頂上寺廟露出一角飛簷,鍾鳴不息。
林舒在想今日是什麼日子,又或是為誰鳴鍾。
沈華亭漫步走在台階上,台階上的雪很厚,但紅葉寺的人清掃過,掃除了一半。
盡管如此,林舒還是爬得很艱難,她這身衣裙實在是不適合爬山,提著裙子悶著頭踩著往上走,走兩步便要歇口氣。
也不知爬了多久。
忽然,她的頭一頭撞在一堵懷裏,她摸著額頭抬頭,頭上步搖亂晃,她的目光一下子怔忪。
沈華亭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青色的大袖底下,朝她伸出來一隻手。
唔。
林舒看了一眼,那塊石頭她踩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