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同沈華亭又逛了幾家東市的鋪子,采買了需采買的東西,足足堆滿了後一輛馬車。林舒上馬車時,朝東市四周望了眼,見已經有頗多人對她投來了異樣的眼光,隻是礙著沈華亭本人在,沒人敢張口。
林舒收回目光,坐進了馬車內,沈華亭注視著她的臉,卻不見林舒臉上有什麼波動。
她抬眼笑笑說:“太傅瞧什麼呀?是瞧著我很好看嗎?”
沈華亭沒說話。
他不覺著林舒對著上京人眾多異樣的眼光內心會毫無波動,可她卻將這些壓了下去,是不想他看到也罷,還是她在內心慢慢築起堅實的堡壘自我消化也罷,沈華亭沒去戳穿她。
到了晚間的時候,林舒隨同沈華亭乘坐一輛豪華的轅車前往行宮的驛館赴宴。
來之前林舒實則還有些微緊張,倒不是她怕見人,而是擔心見著了楊嵩。到了才知曉,今日不過是小宴,算是太皇太後的“家宴”?
意在讓皇帝趙禎與烏林珠兩方於宴上以正式的禮節會見。
不過烏林珠早早入了宮,大抵是已經與趙禎見過麵了。
驛館雖然無法燒起熊熊的營火,像哈魯特人那樣,圍在氈帳圍成的廣場上,可也在館內擱了一口特大的火盆,燒著旺盛的炭火,坐席也鋪上了象征哈魯特族特有的毛氈,滿桌擺放的不止有大庸朝的山珍佳肴,還有哈魯特族釀的美酒,烤熟的牛羊肉,各色特產美味。
哈魯特人奏著琴,吹著簫,敲著羊皮鼓,和各式各樣來自草原人的樂器,奏出純樸的音樂。坐席上不時地傳來哈魯特人嘹亮的笑聲,將宴會渲染地熱鬧不已。
一群貌美的哈魯特族姑娘,穿著最漂亮的綢衣,戴著一串串色彩繽紛的珠寶串鏈,帽子上垂著鮮紅的瓔珞,圍繞著火盆婆娑起舞,歌唱部族的情歌,在滿場的燭光火光中,閃閃發光。
林舒瞧著沒嚐過的美味,各樣地嚐了一點,望著場中熱鬧,不覺被感染了一些熱情,她也輕輕跟著節拍,拍了會掌。
林舒朝著坐在上賓的太皇太後與皇帝望去一眼,隻見太皇太後身穿盛裝,麵帶笑容,難得的容光煥發,也在隨著節拍輕輕拍掌,一片神往地望著故鄉年輕的姑娘們。
“哈哈哈,太皇太後是我們哈魯特最美麗的女子!阿父說您年輕的時候,用您美麗的舞蹈,曾經迷倒過八個部落的勇士!”
前來的哈魯特使臣是烏林珠的叔叔,也是哈魯特的王爺。
“可後來,尊貴的您卻愛上了大庸朝飛來的一隻雄鷹!哈哈哈!”
太皇太後莞爾地笑了起來,麵頰染上薄薄的紅色,似乎回到了與遼王相遇的年紀。
“哀家有一位幼小的妹妹,她有著宜爾哈一樣的麵容,百靈鳥一般婉轉的歌聲,哀家也常常與她載歌載舞。”太皇太後端起酒盞,“可哀家不年輕了,隻能看看。”
林舒在想宜爾哈的意思,沈華亭正淺酌著哈魯特人帶來的蓯蓉酒,慢慢悠悠道:“宜爾哈是花的意思。”
林舒轉頭望向沈華亭,太皇太後口中的妹妹,便是他的母親。他也算半個哈魯特人。
“本官的母親也隻算一半哈魯特人,她是哈魯特王與一位大庸女子生下的庶女。”沈華亭似乎看穿林舒在想什麼。
林舒怔了一下,怪不得他的長相並無明顯的哈魯特人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