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鄉舊友(1 / 3)

早間天色微曦,禦南風稍醒了一時,隨即又昏迷了。醫官來查看後,搖頭說,姑娘回去準備後事吧,將軍腹部的箭傷太深,怕是內髒俱損,已引發了炎症,回天無力了。南宮杳杳跪地懇求醫官救命,醫官說此間並無良方,以南來將軍此時情形,亦不宜搬動,恐怕人沒出得了城,就沒在路上了。

南宮回到房中,拉起禦南風的手,一夜之間,他的手竟至枯瘦了,他整個人都幹癟了,南宮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陳思中正行至門前,聽到南宮痛哭失聲,以為南來將軍人已是沒了,與一同前來探望的春生二人撲通跪在門口,大放悲聲。南宮聽到外麵傳來哭聲,人一下子醒轉來,但凡禦南風還有一口氣在,都不能放棄,現下哭什麼。她推門出來喝令二人不許哭,趕緊出去給將軍找藥要緊,土方偏方都可,土郎中也可,統統找來。

說及郎中,南宮杳杳腦子一下清明了,為何不傳飛靈箋,請杜先生來救命。

可轉念一想,不可,以禦南風的傷情,飛靈箋至,杜先生來,尋常凡人用的藥就算用上怕是也來不及了,可若以靈狐靈藥救治,違了天道,禦南風曆難失敗,仍是一死。左思右想,沒個主意。

藥石難醫,唯有以陽氣續命一途,天道隻道是不可以仙力靈力有涉曆難,陽氣乃修煉之人提純真氣彙聚丹田凝煉而成,為天地精純之氣,並不在仙力靈力之列。但陽氣關乎修煉之人氣運,至陽至純,不可擅動,陽氣支取過費,修煉之人將修為盡失,打回原形。

南宮細細思量了,倘若以自身陽氣渡氣給禦南風,可稍緩他生力喪失,待他意誌回返,生誌昂揚,必能以自身之力戰勝困厄。主意已定,南宮鎖好房門,於床榻旁打坐調息,調動體內真氣流動,稍後,南宮起身,用手輕啟禦南風的口唇,以口相對,送入陽氣。

是夜,禦南風體溫降了些,人似不那麼焦躁了,氣息平穩不少。南宮不敢大意,寸步不離守在榻前,趁著情形稍好些,忙給他喂些溫水、米湯。

陳思中從城中尋來一位曾隨軍打仗的老軍醫,老軍醫雖已年邁,感念南來將軍守護一方平安,於民有恩,深夜趕來醫館送藥。老軍醫打開將軍身上纏繞的已被鮮血染透的繃布,老淚縱橫,不想將軍傷重至此,實是難以醫治。老軍醫留下自己配製的金創藥,一路抹著眼淚回家了。

後半夜禦南風渾身熱度再次飆升,比之前情形更為可怕,仿佛身下有無數炭火炙烤一般,他全身冒起大煙,手腳抽搐不止。這一具軀體承受著難以承受的折磨,正在崩潰著,急速奔向消亡之途。南宮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場景,嚇得大哭。禦南風,我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救你。這樣的高熱,不到天明,他全身的生機隻怕都要熬盡了。再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南宮主意已定,擦掉眼淚,讓陳思中和春生在外麵等候,把好門,不得放任何人進來。

南宮跪在榻前,靜靜望了禦南風一會兒,眼前這個被傷痛折磨欲死的男人,哪怕他現下真的不認得我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南宮杳杳,振作些,不能放棄。南宮閉上雙眼,脫下外衣,以全身真氣之力調動丹田之氣,不一時,她亦是渾身大汗,周身被一層騰騰升起的煙霧籠罩。

南宮杳杳覺著自己許是睡著了,有一隻幹燥的手在輕輕撫摸著她額前的頭發,有些癢,她迷糊著不願醒來。

“杳杳--”她覺著聽見誰在喚她,可這聲音一點也不熟悉,沙啞喑沉。

她突然一驚,使勁睜開眼睛,眼前的禦南風正努力對著她微笑。“你醒了,你沒事了,太好了。”南宮拉起禦南風的手緊握著,哭一時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你受苦了。”禦南風的聲音聽來好陌生,喉嚨如同被烙鐵烙過,傷痕累累一般。南宮忙捂他的嘴,讓他不要講話,留些力氣。

醒轉來的禦南風一日比一日見好了,慢慢可以進一些流食,南宮尋來酥酪為他增加些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