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剛剛有人在偷聽，才故意說的那番，雖然本意就是想那樣說的。
也是在剛剛，她還確定了一件事。
今天總感覺有人在看著她，在剛才那人還提醒了她，應當是沒有惡意。
從屏風後出來，芷若卸去她頭上繁重的頭飾，低聲問道。
“殿下，梳個飛仙雲簪可好？”
水月璃微微垂下眼簾，淡淡開口道:“不必了，你們先出去候著吧。本宮自己來。”
“是。”芷若放下玉梳，二人齊聲道。
殿門關閉的那一刻，碧雲悄悄抬起頭瞥了眼水月璃，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水月璃坐在紅木暗紋梳妝台前，看了看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自己，隨手拿起一隻檀木蘭花簪挽住瀑布般傾瀉的青絲。
嗓音略帶些慵懶，手中卻悄悄蓄力。
“出來吧。”
話音落下，身後有細微響動，用銀線勾繪著河山海清圖的簾子微微晃動。
水月璃一動不動罔若未聞，眼睛卻透過銅鏡觀察後麵的情形。
隻一個黑衣男子戴著麵具遮掩住了上半邊臉，此刻正單膝跪在地上，薄唇微抿神色頗為恭敬。
“殿下。”磁性低沉的嗓音撩人心魄。
水月璃眸光微閃，難道自己猜錯了，不是別有用心之人？
收回視線，蔥白的指尖隨意撥弄了一下桌案上的發簪。
撚起一根通體碧綠的玉簪，上頭雕刻的荷花栩栩如生。
“你說，它好看嗎？”聲音婉轉動聽，倒像是尋常家的小娘子在詢問自己的心上人。
司九抬起頭喉結微動，漆黑深邃的眼眸透過麵具看向那銅鏡。
鏡中之人麵若秋水，巧目盼兮，生出朦朧之美。
白皙的指尖捏著碧綠色的簪子，形狀清晰可見，可花樣卻被遮擋住了。
司九目光清冷，沒有片刻猶豫道：“好看。”
“是嗎？那你說這上麵雕刻的什麼？”水月璃嗓音依舊輕柔。
可司九卻察覺到了其中的不明意味，殿下是在試探他。
重新低下頭，聲音低沉道：“屬下知罪。”
心裏有些奇怪，殿下近日的舉動與平時頗為不同。
甚至自己回來，她也沒找自己，那本書至今還在自己手中。
水月璃眼中閃過一絲明了，原來是暗衛。
緩緩站起身來，裙擺微微拖地，滑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低頭掃了一眼那鬼麵獠牙的麵具，聲音微冷：“是誰？”
司九看著停在眼前的鞋，鞋頭微微翹起鑲嵌著一顆紫海珠，遍繡金絲祥雲，流露出貴氣。
沉聲回道：“是慕公子。”
“慕朝雲…”低低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低的好像她未曾言語。
四周再次陷入寂靜。
水月璃看著他頭頂的束發的白玉冠，倒不算是普通，眸色略顯深邃。
“頭抬起來，麵具摘下。”
司九應聲抬起頭，有些奇怪。殿下不是因為慕公子討厭他這副容貌，命令他不許再摘下麵具嗎。
感受到她的注視放到麵具上的指尖微微停頓了一下，還是取了下來。
常年在麵具之下的臉龐有些病態的白皙，如雕刻般五官顯得分外冷峻，攻擊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