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回:議計
同日,同時:九州肥後國、隅本城三之丸
自天正四年,年輕的戰國新星,島津肥後守信弘(織田新次郎信弘)率領三萬大軍攻取北九州豐前國湯築城,一統九州之後,僅過了兩個月,他便已下令把此地作為自己新的居城和大本營。雖則在外表造型的華麗方麵是遠遠比不上琵琶湖畔的安土,然而注重實際的新次郎,卻顯然從來沒有理會過這些作用僅限於滿足人心中虛榮一麵的東西。
必要的改修工程,當然也有進行過,可是也僅限於加強城堡的防禦力和城下町的建設而已。兩年以來新次郎傾注全部精力,一心一意注重於整備九州的道路,肅清各地賊盜,大力支持開放貿易和改良法令,丈量土地,減輕農民賦稅等內政方麵的建設,而把軍事方麵的事務,大部分交托於家中人稱〖九州八駿〗的島津家八名頂梁柱處理。
所謂的〖九州八駿〗,即:島津義弘、島津歲久、島津家久、種子島時堯、鍋島直茂、高橋紹運、以及江裏口信常和鬆浦鎮信等八人。此外,原築前立花山城城主,人稱〖雷神〗,智勇無雙的戶次道雪,則是在天正三年,被新次郎以師禮迎入家中,和原島津家家督,傳位於新次郎後即處於半隱退狀態,但仍在幕後給予新次郎許多政治及軍事支持的島津義久一道號稱〖雙璧〗,成為了地位僅次於新次郎的重臣之首。
以上十人,即為島津家家臣團裏最重要的核心。而此際,除了歲久、家久、時堯及鎮信四人,因跟隨新次郎親自率領的三萬四千名精銳大軍東征四國尚未及返回之外,其餘六人竟都已齊聚一堂。麵前擺放著的美酒佳肴散發出陣陣香氣,可是卻誰也無心享用。
慢慢地轉動著脖子,戶次道雪如電的目光向眾人臉上一一掃視而去。沉穩地端起酒杯,悠然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裏來,想必都知道是為什麼了吧?此次我軍東征四國十分順利,從此以後,島津家的勢力完全囊括了四國和九州,領下光是表高,即已達三百餘萬石之多,放眼全日本,可與我家一爭雄長的,除織田信長一人以外,餘者已皆不足畏,誠為可喜可賀之至。義久大人,來,我們就為新次郎殿下,帶頭幹一杯!”
“好,祝新次郎來日武運昌隆,大家幹杯!”島津家第十六代家督,三郎左為門義久,微笑著舉起杯子,把杯中物仰首一口喝下。當年他初任家督,本抱負滿腔雄心壯誌,想要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來,然而與當時尚未元服的新次郎一局手談,卻使他棋未終而推枰認輸,並在永祿十一年毅然作出了把新次郎收為養子,讓他代替自己率領家臣們,進行製霸九州之事業的重大決定。十年來他以一名父親的心情,親眼目睹,並且親手協助這名比自己年輕二十年的九州希望之星,帶領島津家的薩摩強兵攻相良、克伊東、降大友、破龍造寺,最後西征四國,以閃電般的速度,在半年間連續收降長宗我部,放逐河野通宣及十河存保,可以說當真是攻無不勝,戰無不克。當初隻zhan有南九州兩國的小小島津,如今竟變成了君臨九州四國的西方第一大名,他著實是滿心歡喜,祝賀語之真摯至誠,委實不容置疑。
眾人麵麵相覷,也隻得紛紛舉杯祝捷,但竟仍是無一人出聲。半晌過去,忽然隻聽得‘啪’的一聲,卻是身為〖九州八駿〗筆頭的又四郎義弘,在地板上重重拍了一下。他長身站起,高聲道:“捷報傳來,的確是可喜可賀。然而今日風光顯赫,名震天下的島津家,卻恐怕快將成為明日黃花,枯萎凋零了。新次郎主公此刻身在何方,大家都心知肚明吧?雖說島津家有今日,泰半是依仗新次郎雄才大略所致,但我等將士們浴血沙場,舍死亡生地戰鬥,沒有功也有勞。也是不容抹煞的事實。如此輕易就拱手轉讓,誰能心服?至少我又四郎就第一個不答應!”
“夠了,又四郎。”義久皺皺眉頭,揮手打斷了弟弟的說話。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阻止得了一人,卻阻止不了第二人。但看鍋島信昌直茂一麵鼓掌,一麵道:“義弘殿下說得有道理。與織田結盟並稱臣之一事,竊以為是萬不可行。昔日明國雖有堯、舜、禹三代禪讓故事,然而受禪者皆為當代聖賢,為後世千秋萬代所尊崇景仰。織田信長非但毫無仁德之心,抑且大有桀紂之暴。火燒比睿山延曆寺令天人共憤,伊勢長島一役,更誅殺百姓無數。如此暴君一旦成為我家之主,則拒之不順,我等眾人的性命危如累卵自不待言,隻怕的是九州百姓,恐怕就將要血流成河,屍骨山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