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回了夏府好幾日都沒有動靜,連小玲都跟著急起來。
可翠姐帶著長寧都走了,連傳個信都難。
外麵的時疫又愈發厲害起來,晉王府的工人都被遣退了去,家中人人自危,隻有東角門留了個口,每日從外麵送菜進來。
許是屋裏換了清新的杜衡香之緣故,雨棠來了以後得胃病都好了許多。加上近日下了幾場雨,又涼快了些,胃口都要好起來。
前線打了勝仗,晉王也輕鬆了兩日,想著怕雨棠無聊,還著人給她在院中裝秋千。
許是感覺到上次雨棠有些逃避,他自己倒是不大來她這,隻在格物軒裏辦公。
雨棠細心觀察幾日,覺得晉王也並無逾矩之處,且心思都放在政事上,哪兒有那兩個下人說的如此不堪。
雨棠又漸漸放心起來,百無聊賴時常在院子裏蕩秋千。
映霞居的西北角是家中的倉庫,再往外便是思賢路。秋千一蕩起便可以望到街上去。
思賢路再往南走,便是去往宮中的官道了,往常隻有些達官貴人的車馬從此路過。
可這幾日,竟有些衣衫襤褸的乞丐在外徘徊。雨棠一回蕩著秋千上去,被他們見著了,一起看過來,他們麵上皆是丘疹,有老有小,甚至還有孕婦,看著她時,那眼神裏流露出的,不知是恨還是妒。
雨棠有些慌神,便趕緊從秋千架上下來,再怕看到這慘淡的場景。
秋兒仿佛看出來雨棠的驚慌,給她斟了一盞茶,道:“姑娘可是看到門外的流民了?”
雨棠故作鎮靜道:“是。”
秋兒繼續說道:“今年奇了怪了,都快到夏季了,這疫病也不見好,反倒愈發厲害起來。皇宮裏不上朝了,爺幾個攝政大臣在家辦公也是整夜整夜的看折子。
據格物軒的丫頭梅兒說,爺接到折子說外頭有些亂起來,奉源府本是大新糧倉,可如今疫情最重,人人自危。老百姓為了避疫各個往京城跑,搞得京城裏也愈發嚴重起來。如此下去,春播誤了,一整年都會沒有收成,蓼汀又在打仗,再不加以控製,即使到了夏至疫情退去,大新也要麵臨嚴重的饑荒。”
晉王府的丫頭竟然如此有見識。雨棠看了她一眼,道:“那如今他們可想到法子了?”
秋兒搖搖頭歎了口氣道:“皇上不在,幾個攝政大臣原本是為了相互牽製,可這樣一來,倒變成了各執一詞,互相拿不定主意。咱們爺主張給流民登記造冊安排住處,鎮國公主張要把流民驅逐出京,由奉源府封閉管理,而左相孔大人就是不表明態度。搞得京城裏的疫病也愈發嚴重起來。”
雨棠沉默許久,大新正逢多事之秋,蓼汀戰事未了,這邊奉源又起了疫病。雨棠歎了口氣,感傷起這世道艱難。
翠姐回了夏府七八日也毫無音信,阿芫住在夏府也還未歸。
夏洵異隻那一封家書到了手裏,從此便再杳無音信。
晉王府剩了雨棠和小玲,忐忑地過著日子。
一日小玲急急來報,說倩娘帶了阿芫過來了。
雨棠放心下來,就跑到門口去看人。
因著疫病,晉王府封閉許久了,福金為雨棠安排了一家茶樓,讓她同倩娘去那茶樓說話。
雨棠帶著小玲到了茶樓,見倩娘帶了阿芫已經坐在那兒等著她們。
因著疫病,她們也不敢找小廝沏茶,隻說了話就得走。
雨棠原本急切地想問倩娘老太太那邊是否願意出麵把她接回去,可見了倩娘的神情和桌上的幾個大包裹,全然讓她張不了口。
倩娘主動開口道:“倩娘問蘇小姐安。蘇小姐在晉王府過得可好?”
雨棠壓抑著滿腹狐疑同她周旋:“一切安好。問老爺太太安,老爺太太一切可好?”
倩娘謙遜答道:“老爺太太一切安好。”
她拍了拍身邊的包裹開始切入正題:“蘇小姐,今日我按老爺太太的吩咐,將阿芫少爺同你在家剩下的物什都打包好送過來。按老爺太太的意思,你安心在晉王府住著,不用擔心夏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