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幾日調查,還是先從莉莉和圖雅開始查起。
可孫荊他們查了幾日發現,莉莉和圖雅就像被從這世上抹掉一般,原來的住址早已換了人家,就連舊街坊也不知去了哪裏。
侯爺的副將以及帶在身邊的下人,獲罪被殺的被殺,還活著的,都被皇上以保護之名藏了起來。調查就這麼陷入了焦著。
沒過兩日,正好到了七月半。
往年的七月半,侯府的家人跪了滿滿一屋子,金箔紙燒的漫天飛揚,祭奠的,是未曾相識的祖先。
而如今,隻剩雨棠一人,獨自拿著香燭紙錢,計劃在院外祭奠著至親的父母。
雨棠很少用火,即使最艱難的日子,也不曾生火做飯,也就偶爾打個火折子。
當她把香燭點燃,紙錢丟下去時,火苗忽地躥得老高,幾乎要迎麵撲過來。
雨棠嚇了一跳,嗖地一下站起來,預備要進院喊人,誰知一個不小心,手裏的紙錢又靠近了火盆,也隨之燃燒起來,熱辣的火苗幾乎竄到了手上。
雨棠驚叫了一聲,手裏的紙錢也灑了一地。
“怎麼了?”孫荊從院內出來查看,淡定問道。
他這人一向如此,風平浪靜時或許促狹玩笑,遇到變故,隻有平穩淡定。
雨棠見了他同見了救星似的,又一副小女孩模樣,涕淚漣漣地指著熊熊火盆說不出話來。
孫荊笑著進門去拿了盆水澆了上去。
他又湊過來看雨棠的手,溫柔地問道:“哪兒疼?”
見了他溫柔的眼神,雨棠都有些迷糊了。
前幾日拔刀相向的人今日又能如此溫柔體貼,景順帝的禦前侍衛,演技還真是不一般。
想來是要勾得雨棠愛上了他,從此被他們拿捏。
如此一想,雨棠對他的溫柔更多了幾分抵抗力。便也做戲地把手遞給他,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道:“剛剛手燒到了,疼的緊。”
雨棠那狐狸般的媚眼一出現,即使對方知道雨棠是在促狹,也忍不住要自作多情幾分。
孫荊隻瞟了一眼,就亂了心神。
阿彌陀佛,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孫荊恨不得掐著大腿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他不自在得很,後悔自己去逗她,隻故意正色道:“你…好好說話。”
雨棠忍住手疼得意地笑出來。
雨棠不知男人的心,隻以為人家是怕尷尬。自己那傾國傾城的樣貌,竟是渾然不覺。
“今日中元節,你在祭奠你父母嗎?”孫荊正色問道。
雨棠微微點了點頭,不想過多解釋。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孫荊忽然像下了決心似的同雨棠道。
明知道可能會傷害她,可是大業當前,隻能狠下心去。
“中元節,不是不適宜出門嗎?”雨棠倒沒有多想。
“中元節祭奠先人,要誠心誠意。我帶你去你父親的故地。”
聽到這話,雨棠吃了一驚,又不適合多問,隻好愣愣地跟在孫荊後麵走。
孫荊帶著雨棠走了一二裏地,到了坪州城外的浮雲山上。
夜晚幽暗,玉盤般的月光也照不亮這漆黑的人間。
順著前人的腳印爬上去,一眼便見了一極闊之地,站上去,整個坪州的萬家燈火都盡收眼底。
雨棠站在風裏望著各家各戶飄飄揚揚的紙錢,就像回到了侯府被抄那日。
她正發著呆,就聽孫荊在我耳邊道:“聽說,你父親駐紮坪州時,每當遇上難題都會過來這裏喝酒。”
雨棠正疑惑他們竟把父親的種種調查得如此清楚,他接著道:“別驚訝,我們查到這裏是因為定遠侯和莉莉就是在這裏遇見的。”
雨棠心裏有些堵。她不想知道父親的風流韻事。
孫荊見雨棠不言語,繼續道:“定遠侯府查抄之後吃了很多苦吧。”
不知道為何,隻這一句,雨棠的眼淚就快要落下來。
“很久以前,我就見過你。那時你還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雖也是個膽大的,但總體上嬌嬌弱弱,哪兒有如今的果斷狠決。”
他如此一提,雨棠倒覺得他也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倒也不奇怪,勳貴之間逢年過節多有走動,海清侯和定遠侯並不親近,點頭之交也屬正常。
他彎下腰,替雨棠點了香燭,置好火盆,折起幾張紙錢引火丟在盆裏,又示意她多拿幾張紙錢折好再放下去,免得紙太輕,被風一吹引得火跟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