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就是被那些殺手傷了的。後來又有另一隊人馬突然出現,把我救了下來。可這一隊人馬究竟是誰也不露麵,隻把我關在一個院子裏養傷。我有天聽到看守商量說上頭要把我帶回大理寺嚴加拷問。可我還要查父親的逆案和節度使府的火災,我就趁著突厥退兵那幾日的慌亂給逃了出來。”
德荃說了這一會兒話,竟然有些喘,雨棠趕忙把手裏的酒遞給他喝了幾口。
救他的那隊人馬自然是景順帝的人。而如今下了蘇雨棠這個餌,蘇德荃現了身,天羅地網,也該收了。
“不對。”雨棠忽然反應過來,“你是錢茂輝抓的。錢茂輝和孫荊是為了找你來的坪州,帶上我,是為了引蛇出洞!這地方,他們清清楚楚,二哥你快走!”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有聲音響起來:“蘇德荃,節度使府的火災另有隱情,你我皆知,把你保護起來,也是避免你為奸人所害。你一個人流落在外,又能如何查訪?我們與你一樣,都在查定遠侯逆案,也同樣在懷疑方建坤,如今線索和證人都被方建坤毀滅得差不多了。唯有我們合作,你們才能大仇得報。”
算計,全是算計,從第一步算計到了最後一步。
雨棠心裏失望至極。自以為聰明,還是被他們算計得死死的。
什麼侯爺故地,就是為了讓自己單獨來這好引出二哥。
雨棠的眼淚憤怒地奪眶而出。
雨棠正預備憤怒地拒絕他們,卻隻聽德荃笑了起來:“嗬嗬…我們定遠侯府,永遠都在你們的算計裏。好。我答應你,我逃出來這幾日,苦頭也吃夠了。我隻有一個要求,定遠侯若確有冤屈,你們一定要為他恢複名譽,若你們拿我們做趁手的刀子,我就與你們同歸於盡!”
雨棠望著德荃,他那張白皙清秀的臉龐已經覆上了觸目驚心的傷疤,清秀淺淡的溫和眉眼卻因為現實的摧殘催生出了一股狠戾之氣。
雨棠和德荃都沒有掙紮的餘地。
究竟同他們合作,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雨棠心裏依然七上八下著。
可是撥開重重迷霧,確實如他們所說,皇上的皇權後麵,沾滿了鮮血,而且,是整個定遠侯府的血。
德荃順從地要同錢茂輝走。
他現在萬念俱灰。父母、妻子、女兒都已經離世,剩他自己一人已是麵容盡毀,身體殘疾。
若不是想要查父親的事,他早不必活著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表弟,從小就是自家的貴客,父親待他遠勝於自己親生的幾個庶子,究竟是為了什麼,他要把定遠侯府全部祭天,去換他的皇權。
德荃不懂。他原本就資質平庸,隻是生在了定遠侯府,靠著祖蔭得的官位罷了。
他也不想懂。他隻知道,那皇帝害得他們全家家破人亡,他要想法子報仇。
大仇得報以後……便去找妻子他們吧。
世間路太難行,剩自己一人,著實沒意思。
雨棠早已習慣他們的利用和權衡。
雖然心寒,倒是一點不意外。
二哥應當不會有事。畢竟他是重要證人,景順帝他們不敢讓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