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搖曳的楓樹猛烈拍擊著窗戶,大風呼嘯一夜,陸芊妤頂著黑眼圈艱難地從床上爬起,瞥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表,快八點了,完蛋,又要遲到了。
陸芊妤飛快地穿上衣服,萬年不變的寬大校服,顯得她更加瘦小,一雙十幾塊錢的黑色帆布鞋洗到開膠褪色。
她站在鏡子前,象征性地梳了下自己雞窩似的短發,看著自己常年因缺少營養而幹瘦蠟黃的臉。
大眼睛、高鼻梁在這張幹癟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且別扭,陸芊妤自卑地低下頭,自己唯一拿的出手的就隻有成績了吧。
原本陸芊妤也是有一頭秀麗的長發的,直到暑假,母親叫人來家裏給她剪了頭發,那麼多的頭發才隻賣到兩百元,真可惜,但母親很高興,弟弟的書本費有著落了。
簡單洗了把臉,抓起書包就往門外跑,陸芊妤才發現自行車被母親鎖了,母親應該去送弟弟上學了。
學校離家不遠,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沒辦法,陸芊妤咬咬牙隻能呼哧呼哧地背著書包朝學校狂奔。
如今已是深秋,狂風卷著落葉回旋在空中,臉被風刮得生疼,陸芊妤跑跑停停,她喘著粗氣,終於到了教室門口,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了。
陸芊妤平穩了一下氣息,擼了擼被風吹亂的頭發,教室裏的視線都向著她射來,疑惑的,嘲弄的,看好戲的。她放下手,尷尬的笑了笑,喊了聲“報告!”
數學老師挑了挑眉,不悅道:“你怎麼現在才來哎?快點快點。”
陸芊妤頂著眾多視線回到座位上,立即拿出課本聽課,昨晚幾乎一夜沒睡,這一節課她聽得昏昏欲睡。
總算熬到了下課,陸芊妤立馬趴倒在課桌上準備補覺。
“哈哈,笑死我了,她剛才的樣子好好笑啊,她的手放在頭上摸空氣嗎?”
“還有還有,她的頭發像豬窩一樣,哈哈哈哈……”
“她還對我們笑呢,我也不知道她在笑些什麼。”
陸芊妤聽著這些刺耳的話語,無言以對,反正……反正都習慣了,又不是沒聽過。
從小到大,因為聲音的緣故,陸芊妤總是被同齡人嘲笑,她說話聲音細若蚊蠅,再加上相貌奇特,更是被那些小孩欺負。
於是,陸芊妤漸漸不與人說話,獨來獨往,最討厭體育課自由活動,因為體育課上她從來都是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人們總喜歡將與自己行為不同的人視作異類,進而排斥這些所謂的異類,從而獲得自己的群體和存在感。
“噗,你們看她那清瘦的臉龐可真好看呢,哈哈哈。”一些男男女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芊妤暗自捏緊了拳頭,真煩,吵死了,睡個覺都不安生。
積攢了很久的勇氣和怒氣將要發泄出來,陸芊妤抬眸憤恨地瞪著那些人,但看到那些人的嘴臉後,“閉嘴”兩個字被堵在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陸芊妤又低下頭假裝看書,心裏埋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懦弱。
“嗤,你們看到了沒,她剛才還瞪我們呢。”
“嗬,她又不說話,真傻逼。”
陸芊妤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算算日子還有九個月中考,那時候應該能擺脫這些人了吧,再忍忍就好了。
在連續上了七節課後,放學鈴聲準時響起,陸芊妤鬆了口氣,放學後的時間是她為數不多開心的時刻。
陸芊妤通常不急著回家,而是繞道走那條人煙稀少的小路,去一家超市逛逛,在天黑之前回家,路邊買個燒餅,邊走邊吃,一般情況下,母親是不會管她的。
可這天和往常不太一樣,陸芊妤走到一半,後腦勺突然被一個石頭砸了一下,她吃痛捂住頭,都痛出眼淚來了,身後傳來一陣譏笑聲。
陸芊妤被砸的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人推得一個趔趄,倒在路邊河溝旁,紅白相間的校服沾了一身泥。
“幹嘛!”陸芊妤哽咽地衝她們喊道,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陸芊妤也不想哭的,特別不想在這些人麵前哭,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特別生氣和人吵架時,總會不由自主的流眼淚,哭著哭著就沒力氣了,格外影響戰鬥力。
“幹嘛?幹你啊,婊子。”
為首的女生揪住陸芊妤的衣領,把她拖到圍牆邊,抓起她的頭發按著她的頭往牆壁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