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的燈依舊亮著,而桌上的水已經涼了。
屋外刮起了大風,窗戶沒關嚴,北方呼呼的,從窗縫鑽進陸芊妤的衣領,陸芊妤打了個寒顫,站起身來關好了窗戶。
“後來呢?”
陸芊妤將涼水倒掉,又添了一杯熱水,給陸母捂手。
“你外公下葬後,外婆茶飯不思,鬱鬱寡歡,天天都往外公墓地跑,一坐就是一整天。”
陸母悲從中來,抽出一張紙巾,沾沾眼角,繼續往下說著。
“我在家做好飯,就用保溫桶裝著送過去,在外公墓前陪著你外婆吃飯,順便躲躲找到家裏來的債主。”
陸芊妤蹲在陸母身邊,隔著衣物給陸母按摩腿腳。
一到冬天,母親就腿腳冰涼,嚴重到抽筋,熬夜更是會如此。
“我以為隻要陪在母親身邊,總有一天,母親會走出傷痛,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了。”
時隔多年,陸母談及此事,心依舊隱隱作痛,這是陸母永遠不可能愈合的一道傷疤。
疤痕會淡化,但每逢陰雨,傷口仍然會疼;記憶會模糊,但偶爾想起,心底依舊會痛。
“你外公和外婆恩愛無比,你外公去世後的半年,外婆幾乎一夜白頭,總是望著一個地方發呆,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沒來由的哭泣,再加上前來討債的人不停上門騷擾,外婆承受不住,重抑重焦,身體每況愈下,抑鬱而終。”
陸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你外婆去世後,留下一筆積蓄,我拿去還了一部分的債,那些債主欺負我沒有父母,就經常來騷擾我,有次放學回來,家被搬空了,錢也都被他們拿走了,我無處說理,隻能退學。”
陸芊妤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心疼地抱著陸母的腰,將臉埋在陸母懷裏,安慰著陸母,“這麼多年,媽媽辛苦了,沒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們越來越好。”
陸母摸著陸芊妤圓潤飽滿的高顱頂,擠出一絲苦笑,“嗯,女兒說的對。”
“媽媽,時間不早了,睡覺去吧,熬夜傷身體。”陸芊妤輕聲細語地勸著陸母。
陸母點點頭,“小妤,讓你那個同學把她父親的聯係方式發過來。”
“好的,知道了,媽媽,你快去睡覺吧。”陸芊妤推著陸母去房間休息,還弄了一盆熱水給陸母泡腳。
“泡個腳再睡,舒服點。”陸芊妤拿雙拖鞋放在陸母腳邊。
“從溺水後開始,小妤懂事了不少,好像……”陸母靜靜地凝視著陸芊妤,眼神平靜無波。
“啊?好像什麼?”陸芊妤看著陸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莫名有些心虛。
“沒什麼……”
陸母欲言又止,所有憋在心裏的話語都化作一聲狹長的歎息,消散在空氣中。
陸芊妤帶著一肚子疑惑,回到自己的房間。
陸芊妤怕吵醒江晏,就躡手躡腳的摸到床沿,掀開被子,準備悄咪咪地鑽進去。
“阿妤。”
陸芊妤石化中。
江晏的聲線很有辨識度,不同於尋常女孩,她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出乎意外的好聽。
“阿妤,可以開燈的。”
陸芊妤尷尬地摸索著床頭的開關,開了燈。
江晏就側躺在床上,掀開被子,撐著胳膊看著陸芊妤。
江晏隻穿了一件吊帶,胸前的雪白呼之欲出,細腰長腿,姿勢有些妖嬈。
“阿妤,發什麼呆,快進來,有點冷。”江晏往被子裏縮了縮。
陸芊妤有些臉紅,不知道是因為尷尬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她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暗自罵道,陸芊妤!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