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瞬間就明白了鳶罌的意圖,Ashes的低價傾銷策略不僅打擊到了當鋪,也會迫使其餘賣家跟著降價,這樣的場麵對黑市來說自然是不利,而一旦自己完成鳶罌的要求,黑市就可以尋找把柄拿捏Ashes,讓它變得比當鋪更加聽話、更加有利可圖。
他要是這樣做,無疑是把Ashes往火坑裏推。
但……江帆已經別無他法了。
如果能夠成功解決掉江謹深,大不了他親自去給Ashes打工還債。
壓下心裏那股自我厭棄的感覺,江帆咬牙應了聲好。
他抬手點開跟Verlierer的對話框,狠下心腸說:‘如果Ashes背後的人真的是你,那我提前說聲對不起,如果我猜錯了,那就當我沒說。’
回答他的依舊是滿屏的問號。
江帆按熄了手機屏幕,坐在桌前利用鳶罌給他的信息開始了反向追蹤。
同一時間,黎爍澤在電話裏驚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對Ashes下手?!”
黎燼思緒飛快,“看來黑市的老板並不滿足於江帆完善單線聯係係統的條件,黑市一向不喜低價傾軋,我們被盯上是遲早的事,但我沒想到黑市竟然會反過來利用江帆……舅舅,Ashes的防護網已經開始被入侵了!”
黎爍澤叫罵了一句,“要是被江帆知道我們的身份和目的,那瘋子保不準真會一氣之下跟黑市聯手幹掉我們,黎燼!不管你跟江帆之間如何,現在他就是我們的頭號敵人!”
黎燼已經迅速開始了反擊,聞言驀地咬住了下唇,“……我會全力阻止他的。”
網絡世界中,正在破解Ashes反追蹤裝置的江帆被一道數據流組成的刀劍將手臂整個砍斷,江帆頓住了動作,一邊用代碼恢複受傷的“軀體”工具,一邊冷冷的和來人對峙,‘Verlierer。’
Verlierer攔住他前行的腳步,終於認下了自己的身份:‘你我無冤無仇,閣下為何要將我往死路上逼?’
江帆無意辯駁什麼,“對不起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如果以後需要我幫忙,我絕不推辭。”
Verlierer卻並不領情:‘不必,我還是更希望,這聲對不起由我來說。’
無數密密麻麻的數據從兩邊傾巢而出,猶如原始叢林中的蟻蟲蜂蚊,隨著各自種群首領的一聲令下開始相互廝殺吞噬。
江帆坐在桌前,淡漠的眉眼猶如霜雪,手上快出虛影的動作卻沒有片刻的停歇。
此刻的他大概沒有想到,就在與他距離極近的一樓客廳,尚未來得及離開的黎燼也正在拚盡全力阻止他的入侵,而他眼前的Verlierer,也不止一個人在操控。
黑市的賣家一方準入門檻很高,還需要一定的黑客天分,即便兩人分別從江帆這裏偷學到了很多,靠單打獨鬥還是難以撐起一個有名號的身份,所以他們利用共享係統將兩個人的操作完全融合同步,並確定了不同的分工,一些外在的、容易顯露的操作由黎爍澤負責,更複雜的技術支持工作則由黎燼完成,隨著兩人磨合得越發默契,甚至能用Verlierer的身份挑戰江帆,他們才謹慎又大膽的邁出了加入黑市這一步。
雙方像這樣對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必謹慎的試探對方是什麼路數、什麼水平,拚的就是精神力和手速。
數據世界裏的江帆冷眼看著攀附在自己身上的病毒,為了比拚速度他沒有分神去清理,隻是在保證核心數據穩定的情況下發起越發猛烈的進攻。
他用於攻擊的武器甚至逐漸被病毒腐蝕成一些不成型的碎片,然而即便是這樣,黎燼那邊還是被逼得節節敗退——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數據世界裏,江帆都有一種視死如歸的狠決,這種狠決時常讓黎燼感到震撼,也讓他越來越無法忽視這個連自己都可以當做籌碼的小瘋子。
‘Verlierer,’畢竟也算是老熟人了,江帆還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你加入黑市就是為了搞垮當鋪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合作。’
不等黎燼開口,黎爍澤就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都把砍刀伸到我家門口了,還要跟我談合作?合作什麼?我把自己捆好送上去給你當籌碼嗎?’
見對方一副被惹怒的姿態,江帆也沒再堅持,隻是看著對方似乎跟往常不大一樣的操作,他心裏不知怎的,竟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來。
江帆操縱著數據流無限趨近Verlierer,試圖看清他所有操作上的細節。
Verlierer有所察覺,立刻向後撤了一步,讓他的動作撲了個空,甚至開始采取遠程攻擊,不再跟他貼臉較量。
這樣明顯的躲避讓江帆的眉頭越蹙越緊,他十指飛快攻勢迅猛,Ashes的反追蹤係統猶如一塊龐大的獵物,被他逐步侵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