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看得到,對不對?”
孟瑤的脊背僵了一下,但楚雯不認為那是在思考,而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她微微抬了下頭似乎想說些什麼,可那種不自覺流露的輕顫出賣了她自己。
“多長時間了?”楚雯沒有放過她,語氣緊張地又問了一句。
孟瑤仍低著頭,動作散亂地收拾著本來就整齊的包裹,聞言收緊了手又鬆開:“什麼多久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這副欲蓋彌彰的模樣,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楚雯有點煩,逃避有用嗎?逃避能解決問題的話那母豬都能上樹了。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不對起來,宋子律這個多事精又上來當和事佬。
“欸欸欸,學姐,你可別為難孟瑤了,她剛剛……”頓了一下,下頜抬了抬,不知道在示意什麼,“咱們今天遭了那麼多事,大家多多少少有點情緒上的問題,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要心平氣和啊,心平氣和。”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楚雯也不好繼續問什麼,她壓下心頭莫名的煩躁感,勉強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被嚇著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互相打哈哈起來,似乎下意識地要忘記方才所遭遇的一切詭異怪事,頗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楚雯低了頭看地上濕漉漉的草,心裏五味雜陳,聽見站在邊上的何暢輕哼了一聲,語氣裏滿是嫌惡和輕蔑。
楚雯簡直想翻白眼,覺得這個女的真是莫名其妙。
這時,蒙恪銀往前走了幾步,往她這個方向走來,楚雯以為他要從這個方向下去,便側了側身,給他讓路。但蒙恪銀同她擦身而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停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長地:“有時候,青天白日所見,未必是真……眼睛,是最容易被蠱惑的。”
他走過去時腳步很輕,身上的銀鏈子撞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楚雯看見他側臉的線條硬朗,一雙狹長的眼,眼尾上挑,綴著閃爍的細鱗,竟如鉤子般冰冷。
分明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完全不一樣,但楚雯覺得蒙恪銀此刻像極了一個人。
蒙恪銀走在最前麵下山,眾人也都不再說話,背上背包跟著他也往下走去。
楚雯悶悶不樂地又落在最後,覺得這趟可真煩人,項目能不能繼續做下去另說,但明明沒做什麼,本來就跟隊伍裏的人互相不熟了,忽然又鬧得不愉快了,這還怎麼搞?
“沒事的……”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的李老師忽然說,“過了今晚,睡一覺就好了。”
她說這話的語氣既平淡又篤定,才說著話,整個人就忽然輕飄飄地從楚雯身邊“走”過去了,楚雯低頭想去看她的腳,卻隻看見紛亂的雜草和濕滑的山道。
下一秒,那張血淋淋的臉放大般撞入楚雯的視線,如同臉貼著臉,楚雯甚至能看到那薄薄的眼瞼下流動的紫黑膿液。
那種低沉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語氣循循善誘:“你……在找什麼?”
楚雯冷淡地盯著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輕輕吐出幾個字:“不、告、訴、你。”
“你說什麼——誒楚雯,小心腳下滑。”
視線又晃動起來,一隻手扶住楚雯的肩膀,李老師溫柔的聲音響起來。
楚雯反手抓住她的胳膊,站穩了:“哦好的……謝謝老師。”
“老師,”楚雯想了想,忽然親昵地環住她的胳膊,湊在她旁邊道,“下雨路太滑了,我的鞋子不好走,我怕又摔了,老師我拉著你走可以嗎?”
一瞬間,她能明顯感到李老師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在,但最終沒有拒絕她。
或許是因為各懷心事,一路上眾人都沉默不語,但緊趕慢趕,在下午四五點時終於回到了村子。
一踏入村子,一行人都倍感身心俱疲,恨不得立刻躺下來休息,但蒙恪銀忽然停住腳步,道:“諸位,今日在山上所見……真假未知,但村子裏的人向來比較忌諱鬼神之事,還是不要再提了,所謂三人成虎,若有什麼風言風語,對各位也不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