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十裏,梅光寺。
寺廟後殿,一個廂房裏。唐子萱一個人枯坐在古樸的寮房裏,臨床發呆。
梅光寺依山而建,推開給香客居住的寮房後窗,就是萬丈深淵。
唐子萱想起在平陽伯府的母親還有哥哥,情不自禁的就流下了淚水。
原來世事無常就是這般,她今晨醒來的時候,還覺得這世間是如此的美好,可隻不過是一頓早飯而已,她就從天堂步入地獄。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舒蘭那個女人會做到如此地步,如此狠辣歹毒。
周家是舒蘭娘家堂姐的夫家,永昌伯府。
當初舒蘭娘家出事,舒蘭的堂姐卻早已嫁為人婦,所以沒有受到波及。
舒蘭給唐子萱強安的婚事正是永昌伯的小兒子,周文偉。
一個不學無術,正妻沒有娶回家,後院卻塞滿了各種上不得台麵的通房小妾。一個滿京城都知道爛到了骨子裏的人。
如今二十六歲,就被太醫斷定被酒色掏空身體,不是長壽之相的人。
舒蘭私下拿到唐子萱的庚貼,與周家交換了。並且和平陽伯狼狽為奸,直接兩家寫了婚書。
平陽伯雖然看重唐子樂,可是他更怕唐子樂脫離他的掌控,所以當舒蘭提出用這個婚姻鎖住唐子萱,從而掣肘唐子樂,是他十分願意的事。
而這一切都瞞著唐子萱與楊氏、與唐子樂他們母子兄妹三人。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今天上午舒蘭耀武揚威地來到小院,直接通知楊氏和唐子萱。
“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陽伯寫的婚書唐子萱就要被迫認,她悔婚不了,更無法退婚。
可是這親事,無論是結還是不結,都是死路一條。
她如果咬碎了牙壓下所有委屈結親,婚後就要被周家把控,被舒蘭把控,進而他們通過唐子萱就能脅迫唐子樂為他們做事。
如果唐子萱拚著名聲不要,退婚,先不說能不能退,就算是最後真退了,也會影響唐子樂的官聲。
而舒蘭就是拿唐子樂的官聲,要挾唐子萱必須履行婚約,好好待嫁。
“你兄長中了二甲第三,不日就要進翰林院當值,前途無量!你要是執意不加嫁,難道要讓你兄長剛踏入仕途,就要有一個毀壞婚約、名聲盡失的嫡親妹妹嗎!”
就是這一句話,成了壓垮唐子萱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與楊氏母女痛哭一場之後,就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她一定不能拖累兄長和母親。
所以她借口要去杜家找杜幼菱散散心,就離了府,真實目的就是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唐子萱不能讓母親和兄長即將迎來新生的關鍵時刻,拖後腿。
兄長已經說了,在瓊林宴上,他能得以麵見天顏,就是拚著一身功名,他也要請陛下下旨,賜母親和離。
眼看著瓊林宴還有兩日,可是唐子萱隻要是活著,就要履行那個惡心的婚約。
因為婚約是平陽伯,她的所謂“親生父親”親自定下的,婚書都寫成了。除非平陽伯親自去周府,找永昌伯退婚,否則,就算是母親和離,他們搬出平陽伯府,唐子萱還是要履行這個婚約。
可是“她的好父親”平陽伯怎麼會同意退婚,這是拿捏她兄長最好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