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是什麼?神真的存在嗎?易揚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覺得有些驚奇,也感到有些好笑。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柔和的光芒從那個“神”的身上忽然爆發出來,亮徹了整個天空。綠色的光芒照在易揚身上,感覺暖融融的,心底有種難言的安全感,就像小時候回到了父母的懷抱,緊張的心神莫名的有些放鬆。耳邊傳來仿如天籟般的頌唱聲,美妙悠揚,卻不失威嚴。忽有一陣撲鼻的異香,這異香似是檀木香,卻又有所不同,令聞者心曠神怡,不知不覺間便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易揚被那如神似幻般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感,令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這畏懼感來得既蹊蹺,又突然。眼前,那遮天蔽日的綠色光芒裏,似乎隱藏著極其可怕的東西。那東西散發著的某些浩瀚晦澀的氣息,令人感到渺小,感到恐懼,仿佛下一秒就會在那浩渺無邊的境界裏迷失了自己,亦好像頃刻間就會被那可怕的事物碾做齏粉。
盡管易揚想要控製住自己,但是他的身體仍舊在顫抖。他本能的想要屈服,向眼前這團綠光屈服,向高於自己的生命形態屈服,向掌控生死的“神”屈服。是的,易揚能夠感覺到,“神”掌控著他的生死,他的命運。而這些,對於無所不能的“神”而言,僅僅是個念頭而已。這是主宰世間的神,這是我主啊,我怎麼能反抗我主呢,我是有罪的,放棄抵抗吧,請求仁慈的主寬恕我的罪孽!易揚就像幡然醒悟的惡人,放下了手中的屠刀,滿臉欣慰的笑容,虔誠地開始卑躬屈膝。
“你是有罪的,唯有虔誠的信仰,才能讓你得到寬恕!”威嚴的主滿嘴的仁慈,隻因虔誠而賜下榮光。
“我是你的主,信仰我吧,放開你的心神,信仰主吧!”
易揚分不清狀況了,他隻知道自己是罪惡的,肉體是肮髒的,靈魂是汙穢的。他似乎從未如此的認清過自己,從未如此的認清過自己的罪孽。我有罪!易揚痛哭流涕,良心的鞭笞令他痛苦不堪。他的眼前出現許多虛幻的身影,都是些已經死去的故人。這些飄忽虛幻的身影,圍繞在易揚周圍,遊蕩不定。他們在責怪他,責怪他的懦弱,責怪他的無能,責怪他的苟且偷生——易揚驚慌失色,痛苦不堪,他感覺到他們的怨氣,他們的恨意。那些飄忽不定的身影,忽然有一個停在了他的麵前。一張年輕熟悉的臉漸漸變得清晰,白色的連衣裙,齊肩的烏黑秀發,亭亭玉立,巧笑倩兮,美麗依然,可愛依然。青梅竹馬的戀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易揚的心情極其複雜。他忍受著靈魂中傳達而來的疼痛和苦澀,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龐。
“婉兒!”易揚嘴唇顫動,喃喃著喊著一個從不曾忘記的名字。他伸出的手拂過她的發際,一如過去。可和過去不同的是,手掌上的鮮紅和黏膩,那是血。當易揚的手觸到她時,鮮紅的血緩緩從她身上流出,很快,潔白的連衣裙被染得鮮紅鮮紅。那雙昔日的明眸流出兩道血淚,觸目驚心。
“啊!”易揚驚得向後跌去,連連後退幾步。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你為什麼要丟下我?”淒厲的哭訴聲中,那紅色的身影蹣跚著逼近了易揚,“曾經我們山盟海誓,說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可現在呢?你丟下我獨自一人,你可知道,我一個人在下麵有多寂寞,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