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催眠曲(2 / 3)

我有點不好意思,“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之前我們忙著工作,沒有時間糾纏這些事。昨天我跟他談合同的時候,他才無意中漏了口風,說你早就拒絕了他,”大哥略一沉思,“他一直以為你對他有點好感,沒想到你似乎並不中意他。”

“我覺得自己和他合不來。”

大哥拿起筆批改著桌上的文件,“榮佳明是德薩的二公子,一般而言,是不會有人拒絕的。”

“我又不缺錢。”我撇撇嘴。

大哥一邊在文件上批注一邊說:“我們家雖然不如榮家,但也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可不是,”我得意揚揚地開口,“這個世界上,誰敢欺負我?”

“沒錯,是不敢。”大哥搖頭。“你的那位男朋友呢?也不會欺負你吧?”

“怎麼可能?我覺得我好像會欺負他才是。”

大哥凝神打量我半晌,又點了點頭,“剛剛你一進屋我就發現了,今天你氣色好極了。以前每次看到你的時候,臉色都蒼白得跟營養不良一樣。”

跟沈欽言在一起基本不能熬夜。他就像有著固定周期的大齒輪,生活極其規律,也帶動得我這個小齒輪生活規律。所以我非常佩服他,作為一個公眾人物,能協調好工作和自己時間的關係,絕對不是一般人。

我抿著嘴樂起來,“他很照顧我的。”

“我一直擔心你不會照顧自己,現在倒是好了。”大哥笑起來,“繞了這麼久的彎子,也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了。他叫什麼名字?”

“他啊——”我頓了頓,“大哥,你定一個時間,我帶他來見你。讓他自己告訴你好了。”

我故意賣了個關子。並非不能現在告訴大哥,但是我想挑一個更加正式的時間告訴他。要知道,杜家小女兒有了個男朋友絕對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啊。沈欽言又英俊又沉穩,還很喜歡我。每次想到我有了這麼優秀的一個男朋友,我簡直都想飛上天了。如果大哥和他一見,一定會又驚又喜的!

“這樣也好。”大哥從來都很有耐心,他讚同我的觀點,按了鍵,助理小姐出現在門口。

“查查看,我這周哪天晚上有空。”

助理小姐看了看記事本,“杜總,明天晚上可以。”

我“咦”了一聲,明晚沈欽言有事情,於是連忙問:“周末不行?”

“周末我約了——”

話音未落,大哥的手機忽然響起。剛說兩句話大哥已經變了臉色,放下手機後他站起身,扣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走到窗邊順手抓過衣架上的西裝外套。

這世上能讓大哥變臉色的事情可不多,上次看到他這樣焦灼的神色還是爸爸臥病在床的時候,我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大哥把筆記本裝入電腦包,拿起了車鑰匙,“姚瑤忽然昏過去了,正在醫院。”

我跳起來,“啊,我也要去!”

大哥頷首,“也好。”

大哥把他的福特駛得飛快而平穩,在城市中心穿過,飛一般到達醫院。

我很著急,跟在大哥身後一路小跑衝往急診室,自覺很多年沒有這麼運動過。到的時候姚瑤已經醒過來了,掛著吊瓶,麵色蒼白地靠在床頭喝巧克力牛奶。

大哥一個箭步走到她的床邊,低頭看著她。

我看到大哥額頭上有薄薄的一層汗水,爸爸做手術之前他也是這樣。大哥給人的印象一直都很可靠,現在他也很緊張。

“杜哲,”姚瑤虛弱地叫了大哥的名字,“你怎麼來了?”

大哥沒做聲,看向病床邊的一男一女,他們是姚瑤的同事,此刻看上去也都是疲憊不堪的模樣。看到大哥後,為首的男人和大哥握了下手。兩人顯然熟識,於是解釋了原委。

原來姚瑤最近正在忙一個商業案件的訴訟,晚上她和同事討論細則時,起身去倒咖啡,沒走幾步,就昏倒在會議室裏。據說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下去,好在會議室鋪著厚厚的地毯才沒摔出大問題。他們連忙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經過初步診斷,認為可能是低血糖。果然,在輸了半瓶葡萄糖之後,她醒了。因為是合作夥伴,律師事務所的人都知道姚瑤和大哥正在交往,於是給大哥打了個電話。

因為不是大病,大哥長長出了一口氣。我也是,臉上情不自禁帶上了笑容。

對方道:“杜總來了的話,我們就暫時告退了。”

大哥略一頷首,“多謝。”

他們離開後,急診室依然人來人往,我扯上了布簾,隔出了一小片安靜的空間。

“低血糖?”大哥坐在病床邊,擰著眉心看姚瑤,“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低血糖?”

姚瑤苦笑,“在昏倒之前,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這段時間太累了。”

信息社會,每個人都不容易,工作壓力大哥也不是不清楚。他略一沉吟,“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忙,但不能以犧牲健康為代價。我會跟你們合夥人請假,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周末我訂好了溫泉,跟我去休個假。”

“可……下周我要出庭。”

大哥並未完全否定,但語氣聽起來不容置喙,“看你的恢複情況再做決定。”

姚瑤抿了抿嘴,把視線投向了我。我對她攤了攤手,表示無可奈何。對大哥來說,這話已經是極盡溫柔了。沒有一票否決,沒有武斷反對。

姚瑤輸完一瓶葡萄糖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醫生鑒定已無大礙,簽了出院許可。

大哥送她回了家,我作為稱職的跟班,也跟著去,路上我們路過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大哥去買了許多的巧克力和點心。

姚瑤揉著眉心,“這也太多了。”

大哥置若罔聞。

“不然,阿梨你帶點回去吃?”

大哥從後視鏡看我一眼。

我連忙擺手,“不不,姚姐姐你自己吃。我不太吃甜食。”

姚瑤搖頭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到姚瑤家。她的父母都住在距離靜海三百公裏外的臨市,她也是獨居,屋子不算大,兩居室,一間臥室一間書房,收拾得異常整潔,和我自己那個亂糟糟的公寓截然不同。

雖然已經醒過來了,她精神狀態還是欠佳,走路人都像在飄,我和大哥扶著她躺到床上休息。

剛躺下,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

姚瑤看了眼來電號碼,頓時精神一振,坐得筆直拿起電話。或許是電話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又或許是臥室裏太安靜,我聽到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

姚瑤麵帶微笑,溫順地回答:“……是的,爸爸,我一切都好……案子的資料準備得很順利,爸爸您的建議很好……您不用擔心,和事務所的同事們合作也很順利……弟弟最近的學習怎麼樣……您和媽媽最近身體怎麼樣,上次媽媽不是說腹痛嗎……嗯,沒事就好……”

我也在外留學過,知道在外時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下一秒她的表情忽然一僵,似乎是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很了不得的話。

下一秒她的手指用力扯住了被單,“爸爸您怎麼提起這件事情了?”

我和大哥對視一眼。

她垂下頭,含含糊糊地答了些“我不知道”“讓我想想”“我沒有辦法啊”這種話,她最後一臉迷茫地掛掉了電話。

大哥說:“說了什麼?”

“家裏的一些小事,不要緊的。”姚瑤說,看得出來她想讓自己的笑容顯得很輕鬆,但或許是因為她病了,那勉強擺出的笑容和哭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哥沒做聲,隻看了眼我,我會意,躡手躡腳退出了臥室,順手虛掩上了門,來到客廳。兩人的說話聲音變得隱隱約約,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