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積蓄散盡,人流已經走遠,張美麗做了個大膽決定,她帶著祁涼秋就地紮根,在這陌生的地段以賣草鞋為生。
可草鞋再便宜,也終歸是草鞋。
隨著人們物質的提高,就算是最低層次的苦工,布鞋也都有好幾雙了。
又是一年過去,買草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沒了收入,張美麗又隻好帶著祁涼秋上街乞討,期盼有錢人的施舍。
眼看一年又要過到頭了,可意外突生。
那夜乞討,張美麗是惹惱了一紈絝子弟,那紈絝叫手下將張美麗母子揍了一頓,祁涼秋反抗,可迎接他的卻是更加狠力的毒打,見人沒了動靜,便叫人丟到了不起眼的巷口。
走前還不忘,啐一句,“呸!真晦氣!耽誤我參加歸源門的弟子考核!”
傍晚,祁涼秋被凍醒,他抬起腫脹的眼皮,找到了母親,看著母親沒了動靜,他慌了。
“母親!母親!你別嚇我啊!母親你醒醒!”
張美麗喉嚨幹澀,是有血塊卡著,她抬起了手,輕輕拂過祁涼秋額前碎發,說道:“秋兒……秋兒啊,你去參加歸源門的弟子考核……以你的心性,定會過的。”
張美麗是放下了,她早就有聽過歸源門,也多多少少對考核內容有過了解,祁涼秋跟她不一樣,她已經爛到泥裏了,但祁涼秋不一樣,他還有時間,是可以洗掉這一身泥濘的,他不能跟自己一樣也爛在泥裏。
張美麗是放下了,放下了自己,放下了束著祁涼秋那個根名為親情的線。
祁涼秋眼眶含淚,她接過母親褶皺黝黑的手,放在手心裏捂著,是想捂熱。
“不,母親……秋兒不去,秋兒想陪著你啊。”
“聽母親的,”張美麗抽出了手,從懷裏掏出了滿是補丁的錢袋,那錢袋上還繡了個“祁”字。
“這個,你拿著……這是母親攢下的,將來想給你娶媳婦的,現在想想……母親…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此話一出,祁涼秋是繃不住了,滾燙的淚水滑下,流過的地方焦灼著,帶來點點刺疼。
他像往常孩子一樣,接過母親的手和錢袋,哀求著母親叫她不要走,說是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
但說這些有用嗎?
張美麗意識開始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她要走了,真正的一家人要團聚了。
上天放出了一個涼秋,是他們不自量力的收下了,現在是要歸還,將這涼秋歸還這世俗,他們一家人是困不住他,是束縛不住他,能為他帶來的隻剩能夠回望的親情,與打上淒冷的回憶。
“去歸源門……母親不要你能出人頭地,隻要…能養活自己……”
“母親!母親!母親啊!!”
祁涼秋崩潰了,這世俗最後一點溫存也離開了他,他真的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人,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任何人都不曾記得他的人。
在母親身邊呆了幾日,直至屍體發僵長斑,看不出原來樣貌。
祁涼秋後知後覺,早入土,早為安。
將母親安葬好後,祁涼秋攜著錢袋,踏上了去往歸源門的路途。
一路上磕磕絆絆,徒步百裏,逢人問路,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才找到歸源門。
宗門第一項考核上,祁涼秋又見到了那個紈絝子弟。
仇恨早已埋下,他捏起一顆小石子,藏在掌心,等待時機,待那個紈絝累的快不行的時候,蓄力向他腳腕彈去。
那紈絝弟子隻覺得腳一脫力,沒站穩,重重向後砸去,借著慣性,從台階滾了下去。
萬階台階滾下,不死也得重傷,對此,祁涼秋隻是勾了勾嘴角。
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