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傾待落了座。欒傾待說,“我才剛下飛機就聽聞顧先生痛失愛人,真是遺憾。”
顧雲禮望著眼前樣貌不甚熟悉的男子,“這位難道是欒老家的人?”
顧鴻華看了眼父親,說,“您不是約了朋友去拍賣會?劉文,讓司機駕我的車送老先生去吧。若看中什麼,別管價格,拍下就是。”
顧雲禮心中雖然不滿顧鴻華借口打發自己,可礙著外人在場卻又不得不給顧鴻華留個顏麵,隻得起身離開了。
顧鴻華這才望著欒傾待,說,“多年未見,你倒還是老樣子。”
欒傾待含著笑的臉上卻莫名帶著一抹始終化不開的冷,“還是有變化的。”
“不過,應該是比不上你。功成名就,兒女齊全。如今連身邊的女人都到了該死的年紀。”
顧鴻華不惱卻勾唇笑起來,“得到過總比從未擁有過強上許多。”
欒傾待悠哉間輕飲了一口茶,笑道,“隻要人還沒死,總有機會。”
顧鴻華望著他時輕輕眯了眸,心中明白了。
明白了欒傾待為何回來,又為何而來。
他斂了幾分笑意,對欒傾待道,“你常年居於美國,《南柯太守傳》大約是沒看過的。若得了空,不妨去翻一翻。我這裏也有現成的,你要是不介意是我買下的書,你隻管拿去看。”
欒傾待無聲揚了唇,“南柯一夢?有點意思。我的確是夢了經年,卻還知道自己身在現實中。這世上還有許多人卻一直在夢境間自欺欺人,從未醒過。”
這個見麵注定是以不歡而散收場的。
送走欒傾待,顧鴻華站在院子裏,望著院子裏的繁花美景,腦中裏卻在想:夏天要來了,或者他也該給自己放個假,帶著張小曼去歐洲住段日子。
但腦子想起更多的,卻始終是欒傾待回國的事實。
他在無聲間呼出一口氣,望著水上居的方向,自欺欺人嗎?
顧鴻華出門去了鴻雲集團。辦公室裏,他找來了第二特助陳越,“查一查欒傾待這個人在美國的一切,越詳盡越好。”
“好的。”
顧鴻華又道,“再找兩個可靠的人保護太太,不要被她發現。”
“是。”
這位能夠被顧鴻華如此忌憚的欒傾待,正是欒亦然的叔叔。
他走出秋波弄,卻不急著離開,在路口找了間小咖啡館坐了下來。
顧眉生進來買咖啡時,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個年輕的女孩實在太過耀眼。哪怕她衣著素雅,欒傾待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她就是張小曼的女兒。
他坐在角落,沉默地觀察著這個女孩。
她在吧台點了雙倍濃縮的意式咖啡。那位男性服務生大概已經與她熟識,體貼地勸女孩,“一大早喝濃縮怕是太傷胃了,不如來一杯熱拿鐵吧?”
顧眉生點點頭,“好吧。”
她走到窗邊坐下,拿出包裏的平板電腦看起來。日光卷著塵埃在她身邊慢慢地輾轉。欒傾待很快發現女孩的一些小習慣。
她拿咖啡杯的時候不喜歡握茶柄,而是直接握住杯身。
她喝咖啡時簡直似牛飲,一口直接飲吞了半杯,卻又不會令旁人看了覺得粗魯,反而還透著幾分爽利和直帥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