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城一到夏天,若不是台風天氣,幾乎極少下雨,陽光很是充足。
張小曼與顧眉生吃過早飯回到水上居。顧眉生這才有閑心去留意,水上居外的紅色鏤空木牆上,已經盛放了滿眼的薔薇。
妖嬈的花色,油綠的樹葉。悅人的香氣在水上居中的每個角落間一點點地彌漫開去。
吳媽為眉生送來一碟子新鮮的青梅,“這些幾天前剛從院子裏采摘下來的,我拿來先給你嚐嚐,如果覺得甜,我再著手醃成蜜梅。”
顧眉生嚐了兩個,“甜。淋過雨水的青梅就是好吃。”
她問吳媽說,“去年製的青梅還有嗎?”
“有的。你要吃?”
顧眉生搖搖頭,說,“吳媽,您多挑些好的,選個好看些的玻璃瓶,包得精致些,我拿來送人。”
“好。”
張小曼有些好奇了,她看著女兒,笑問道,“什麼人,竟能令我的女兒如此費心思送禮?”
“唐朦。”顧眉生說。
“有印象。”張小曼頷首,“唐家的獨生女是不是?那孩子長得挺討人喜歡。”
顧眉生問張小曼,“媽媽,你對唐家的情況了解嗎?”
“我曾經聽你外婆說起過,”張小曼說,“唐朦的爺爺許多年前是因為戰亂被迫離開了榮城。後來他輾轉逃去香港,卻不幸被英國人抓去當了壯丁,為英國的各個城市修建鐵軌。”
“難怪唐家人會選擇做起了與鐵路相關的生意。”
“唐家人居住在英國幾十年,倒不知是什麼原因令他們又舉家回到了榮城。”
這座虛華繁榮的金融大城裏,住了上千萬的人,藏了數以萬計的秘密。
這天上午,顧眉生與母親坐在院子裏輕輕淺淺地說著體己的話。
綠陰下,風吹得滿牆的薔薇輕擺搖曳。
顧眉生忽然想,這些有生命的夏花同樣也在這座老城裏度過了一年年,一歲歲,經曆了時光的沉邃和傷痛。
也許,惟有它們,才真正聽得懂人心的殤,歲月的忙。
這一天下午,顧眉生與顧鈺墨先打電話征得了唐家長輩的同意,吃過午飯便去了唐家做客。
顧眉生是專程來向唐家兄妹道謝的。
唐家別墅二樓的會客廳裏,顧眉生將帶來的青梅蜜打開,遞到唐朦麵前,“也不知道該送你些什麼,我想女孩大約都愛吃酸甜爽口的梅子,就從家裏帶了些給你試試。”
唐朦笑眯眯,嚐過幾個青梅後便再也停不下口,直嚷著好吃。
顧眉生見狀不禁笑了起來。
唐胥與父母說完話上樓的時候,正巧將她的這抹笑看進眼中。
他一時竟有些恍惚,下意識看了眼窗外。
夏。豔陽高照。白天。
陽光刺眼,微疼。眼前的顧眉生不是影子。極其的真實。
他無法再掩耳盜鈴。
唐胥微笑著走近,對自己的妹妹說,“竟這樣嘴饞。”
唐朦看他一眼,道,“哥哥,你不懂。女生之間的友誼很多都是從梅子開始的。”
唐胥輕笑出聲,“我以為,青梅竹馬這樣的故事指的是男與女。”
顧眉生笑,安靜聽著他們兄妹倆有趣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