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亦然抱著她進屋,輕咬她的粉頰,“真想聽?”
“嗯。”
欒亦然將她放在沙發上,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把做工極精致的大提琴。
“試試手感。”
顧眉生接過,這把琴用上等的雲衫木。琴身上還刻了字: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二學彈琴,芙蓉作裙衩。
十五浴春風,背麵秋千下。
顧眉生笑了,抬頭看他一眼,說,“李商隱的原詩可不是這樣的。”
欒亦然笑,答道,“字太多,刻得多了怕影響音質了。你將就著看。”
顧眉生意外了,“這琴是你親手做的?”
“琴弦上過後雖然校對過音準,但你還是再試試,再調一調才能用的順手。”
顧眉生長久地凝著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終歸是有觸動的。
她不缺琴,更不缺好的琴。
但試問,在這世上,除了欒亦然,還有誰能親手替她打造一把琴?他不明白這對於顧眉生來說意味著什麼。
她不是紫霞仙子。
顧眉生比紫霞仙子幸運,因為得遇欒亦然。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音準,慢慢拉起了一支曲子。最終還是她將自己唱給了欒亦然聽:
銀色小船搖搖晃晃彎彎懸在絨絨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兩兩藍藍,停在我幽幽心上
晝夜亂了和諧,漲泛任性漲退……
欒亦然望著她嬌美的容顏在燈火下似紅日永,綺筵開。
一雙美麗藍眸間似盛了滴彩旌雲。
簟生玉腕,收放間便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悅耳衷曲從她手指間滑落。
欒亦然心悅地揚起了唇。這女孩太容易令人覺得驚喜。
別人算計她一分,她會報以十分;
可相應的,旁人若善待她十分,她亦會回報百分。
星夜,西風凋碧樹。
欒亦然想:有生之年,他與顧眉生於億萬人之中狹路相逢。
他輸得一敗塗地,卻又心悅誠服。
這一生,他心甘情願地承載起她的喜悲,縱容她的笑淚。
*
第二天是周末,顧眉生一大早就帶著禮物敲開了蔣家的大門。
蔣悅然原本一直將自己關在房裏,聽母親說顧眉生來看她,她原本還不相信,走出來往樓下一看,那瘦削清麗的身影可不就是顧眉生?
她站在欄杆旁冷冷看了顧眉生許久,才開口道,“上來坐。”
顧眉生上樓走進蔣悅然的房間。
她還沒開口,倒是蔣悅然先說的話,“我知道你為什麼來。”
顧眉生站在門口,望著她,沒有開口。
蔣悅然抱著抱枕坐在單人沙發上,“過去,我最看不慣你。不過是個商賈之後,又是女的,憑什麼卻走到哪裏都能成為眾人焦點?就因為你是顧鴻華的女兒。”
“可是現在,看看你,再看看我。”蔣悅然嗤笑,“我這才明白,在這座以錢和財富作為標準的金融大城裏,我還不如你。”
“蔣家雖然受到尊重,也算是名門,可我們沒有資本。整個榮城的人都把我們蔣家看成是白氏的附屬品。而我,堂堂外交官唯一的孫女,卻悲哀地成為了白家人用來謀取利益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