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忽然變得仿若幹柴烈火,一觸就會點著。
門鈴卻在這時極煞風景地響起,驚擾了榮城12月末溫情脈脈的冬夜。
欒亦然起身去開門,顧眉生從沙發上坐起,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和衣物。待她抬頭,才發現深夜來到華庭一號的並不是別人,是顧鴻華。
顧眉生站起身,“爸爸。”
顧鴻華望著女兒紅腫雙唇,隻是說,“眉生,我找欒先生有些事。我的車子就在樓下,你先回家吧。”
顧眉生心中有意外,但並沒有說什麼。起身下了樓。
欒亦然送完她折回,“顧先生這麼晚找我,怕是極重要的事吧?”
顧鴻華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很久。
久到窗外天邊已經開始從深邃黑色露出點點魚肚白。
也虧了是欒亦然,他不急不躁,一開始還有禮貌地坐著,後來見顧鴻華始終不開口,便從書房裏尋了一本書,重新坐下來,一邊看一邊等。
這期間,他還順便給自己和顧鴻華各做了一杯咖啡。
大約4:45的時候,顧鴻華才開口,說,“兩天後我會飛舊金山。”
欒亦然放下手中的書,神色平靜地看著麵前這位榮城第一富商。
“說實話,我不喜歡你。”顧鴻華說。
“事實上,自從我娶了眉生的母親以後,我就再也無法喜歡任何一個欒家的人了。”
“欒傾待,是紮在我心中已經足足18年的一根刺。”
欒亦然輕輕眯眸,“真沒想到,顧先生有一天竟會對我吐露心事。”
顧鴻華看著他,“你這麼聰明,又怎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欒亦然沉默。
顧鴻華在威脅他。
他用欒傾待的安危會代價,要求欒亦然想辦法阻止欒傾待回國。
嗯。欒亦然想起來了,張小曼還在美國。
顧鴻華已經從沙發上起身,“今天晚上7:00我們一起吃頓便飯,就在秋波弄吧。鈺墨,還有唐家的兩兄妹,到時也會來。”
顧鴻華走後,沉默無言的人就變成欒亦然了。
一個晚上,華庭一號來來去去很多人,空氣都仿佛變得渾濁了。欒亦然走到廚房打開窗戶。
雪花裹著寒風一起刮在他的臉上。
他拿出手機,上網查看欒傾待訂的機票時間:12月26日下午4:20,榮城飛往舊金山。
放下手機,欒亦然用電飯鍋裝了紅豆,加了水,煮上一鍋紅豆粥。熱氣汩汩,蒸燙了窗戶,玻璃上很快結出細碎的冰花。
顧鴻華給欒亦然出了一道難題。
他給欒傾待打電話,“二叔,在哪?”
電話那頭,背景聲略顯吵雜,欒傾待說,“趁還有時間,來茱萸寺求支簽。不然,以後怕是不大會有機會了。”
欒亦然沉默。
“喂?”欒傾待不知道他心中的情緒變遷,還以為是郊外信號欠佳,“我一會兒再給你回電話吧。”
欒傾待在12月26日這天清晨,獨自趕往茱萸寺。他在背海麵佛的潮濕台階上站了許久,見有寺中師傅出來做早課,他才走進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