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本能地縮了縮,欒亦然察覺到了,頭輕垂,就看到她手背上一大塊的淤青。
欒亦然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真是燙得驚人。
心中越是心疼她,欒亦然就越氣她怎麼這樣不懂得照顧自己。
等車子抵達皇廷酒店,顧眉生早已經蓋著他的外套睡著了。
欒亦然抱著她走進房間,剛把她放在床上,顧眉生就醒了。她睜開眼,“你怎麼了?”
欒亦然手裏拿著一酒精,望著她因為高燒而暈紅的臉龐,說:“把衣服脫了。”
“啊?”
欒亦然輕揚了揚眉,“你想一直這樣燒下去?”
額……顧眉生解開了睡衣上的一個個扣子。一直到身上隻剩下單薄的內衣褲,欒亦然才坐到她身旁,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右手用藥用紗布沾了酒精,為她物理降溫。
盡管兩人早已經很親密,顧眉生被他這樣肆無忌憚地一路看著,心裏依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身上火辣辣地燙著,尤其是那些被他的手掌擦過的地方,簡直像要燃燒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終於停下來,顧眉生暗暗鬆了口氣,伸手去摸衣服,誰知下一秒卻又被他覆身而上。
顧眉生從來未曾見過這樣失控的欒亦然。好像她是他在沙漠中幹涸許久才遇到的一汪泉水。輕輕一碰,便觸發了他身體內所有明藏暗掖的渴望。
意識渙散間,顧眉生依稀聽到欒亦然緊擁著她,對她說,“你知道嗎?整整一個下午,我找你找得幾乎快發狂。”
欒亦然將頭深深埋進顧眉生的脖頸之間,聲音格外的暗啞低沉,“一路上,我不停地懊惱:我怎麼就把你弄丟了呢?”
他說著,再一次深深地吻上了顧眉生的紅唇。他說:“顧眉生,你記住,永遠不準離開我。”
顧眉生將雙手慢慢深入他的發間。那隻玉色指環像立於兩人之間的靈魂,以一種格外繾綣而溫情的姿態守護著緊緊相擁著的兩個人。
精神和身體同時沉淪的那一瞬間,顧眉生仿佛在欒亦然的懷中觸碰到了天堂的邊緣。
她離不開欒亦然。
她怎麼會離開欒亦然呢?
如果有一天,欒亦然在她的世界裏消失,顧眉生就會在這個世上徹底地迷失。
他們是生而就注定要生長在彼此生命裏的人。
一人生,則同生。
一人亡,則……
顧眉生根本不敢往下深想。
欒亦然抱著這一刻無比真實的顧眉生,思緒百轉間,他終於徹底看清楚了自己的人生。
沒有未來,他就創造未來。
沒有可能,他便尋找可能。
欒亦然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做個個性溫和並且善良的人,但如果善良溫和的代價是要失去顧眉生,那他可以放棄原本的希望。
*
夜裏,顧鴻華回到家,想去紅酥閣與顧眉生聊一聊,走到臥室,才發現他一向乖巧的女兒居然這麼晚還不在家。
短信裏,陳越說:“眉生小姐與欒亦然在一起,都在皇廷酒店。”
顧鴻華無聲歎息。
心中不知道喟歎了多少次命運弄人。為什麼顧眉生喜歡的人偏偏要是欒亦然?
他想起很久之前,張小曼剛剛嫁給他的第一年,她罵他,“顧鴻華,你就是個魔鬼。”
顧鴻華知道他不是魔鬼,但他的確不是君子。
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計方法。
生活真是荒誕。
他以為這一切已經過去。
他以為逝去的時光和曆史一樣,並不會再次重演。
誰知。怎知。
顧鴻華不願顧眉生像張小曼那樣,恨他經年,而後又怨他經年。
當年,他拆散張小曼和欒傾待時,尚算年輕,手段未免張揚;
這一次,他知道,他會做得更加謹慎。
至少,他絕不會令眉生像張小曼那樣對他充滿了怨恨。
顧鴻華望著紅酥閣裏的一切,輕聲低語,“眉生,隻不過是舍棄一個欒亦然,但我保證:你以後會擁有整個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