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走後,欒亦然輕挽著眉生的手。玉色指環沾染了女孩馨香的體溫,他用粗糙手指輕撫摩挲,上麵的白梨似是會說話,用一種溫潤而雋永的語言,將顧眉生一直掩藏不說的心事,都一一道於他聽。
欒亦然輕吻著那枚指環,他對眉生說,“你看,為了讓你不成為事事依賴我的小女人,我卻成了這世上最沒用的男人。”
“顧眉生啊顧眉生,你難道真的要我一直這樣冷眼旁觀,看著你獨自體嚐成長的酸甜疼痛嗎?”
曾經,張愛玲為了成全胡蘭成,在給他的信裏寫過這樣八個字: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而這一刻,欒亦然對於病床上的顧眉生,心疼,氣惱,內心糾結之餘,卻隻想到了另外一句話:“因為我最懂得你,所以你總是待我最苛刻。”
第二天一早,趁著顧眉生昏睡的時候,欒亦然也去看過欒晴晴。
進病房的時候,他看到欒晴晴正捂著臉,對一旁的護士發著脾氣,“還包什麼呢,這麼大的一道傷疤,無論敷多少藥都是好不了的了。”
她將護士手中的醫療工具和紗布悉數打落在地上。
欒亦然站在門口,麵色像是染了寒霜,冷冷望著她。
是欒晴晴先看到他的。她看到欒亦然來,眼中有喜悅,隨即又想起自己臉上的刀疤,連忙用手捂住了臉,“你走!不要進來,不要這樣看著我!”
欒亦然雙手插在褲袋中,走到她麵前,見一旁護士正欲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他開口阻止,又問:“有沒有鏡子?給她拿一麵鏡子。”
護士離開後,欒亦然走到她身邊,語氣是極和緩的,“遮什麼呢,我並不介意這些。”
欒晴晴聞言,慢慢放下雙手,可憐楚楚地望著他,心中深濃的委屈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終於忍不住,悉數化成了洶湧的熱淚。
“亦然哥,顧眉生太狠了……她實在太狠了……”
欒亦然伸出手,揉去她麵頰上的淚,聲音似在歎息,“我一早與你說過,不要去針對眉生,你偏不聽。”
欒亦然那隻左手從欒晴晴的臉頰伸向了她的脖頸,手指倏爾收緊,極用力地掐著她的脖子。欒晴晴陡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怒意深沉的男人,“亦……亦然,咳咳……”
身後,拿著鏡子進來的護士看到眼前一幕,連忙上前,“先生,你不能這樣……她是個女人啊。”
欒亦然轉身,僅是淡淡瞥了那護士一眼,她便嚇得瞬間噤了聲,連忙將手裏的鏡子遞到他麵前。
欒亦然漠然地望著欒晴晴漸漸漲紅的臉,“難受嗎?知道疼了嗎?明白被人掐住脖子,無法呼吸是怎麼的一種滋味了嗎?”
他鬆開手,“原本看在二叔的麵子上,我對你有成千上萬個心存仁慈的理由。但是現在,我悉數收回。”
“你覺得我好嗎?欒晴晴,你真是瞎了眼。軍中服役時,不要說女人,就連老人我都不曾心慈手軟過。”
“曾經,有個訓練有素的老人因為混入軍中偷取情報,你猜猜我是怎麼處理他的?”
欒亦然望著欒晴晴眼中深濃的恐懼,揚唇笑得格外俊美,“他的膝蓋被我用刀生生地剮出,從此成了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