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末的時候,醫院裏,欒晴晴已經是第三次接受麵部手術。
連續三次,她的臉上依然還是殘留了極淺的刀疤。如果要徹底消去臉上的疤印,她需要直接做整體的整容手術。
那就意味著,她需要重換一張臉。
4月初,欒晴晴谘詢過醫生,醫生建議她回舊金山接受最先進的換膚手術。
回舊金山的前一天,欒晴晴與欒傾山商量之後,決定將欒傾待的骨灰帶回美國。
遷動欒傾待骨灰前,欒晴晴給張小曼發過短信。
後來見張小曼遲遲未回,欒晴晴又給她打去了電話,“如果有時間,明天請來送他最後一程。”
張小曼拒絕:“不了。”
欒晴晴掛斷電話,站在欒傾待的墓碑前,聲音似冰:“爸,你看得到嗎?這就是你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絕情決意。
“你若還活著,一定會看清楚她的真實麵目。”
欒晴晴離開榮城的那一天,張小曼獨自駕車去了茱萸寺。
顧鴻華將這裏改建過,殿中有一座比過去高了兩倍的金身佛像。過去有些斑駁的台階悉數拆了,變成了象牙玉鋪就的朝聖之路。
海風吹拂著佛寺裏的養鴿塔。許多白色的鴿子圍在張小曼腳邊時而快走,時而轉圈,發出“咕咕,咕咕”的聲音。
張小曼站在台階下,虔誠跪拜。
偶爾,有僧人從她身邊經過,似被她虔誠的姿態所打動,走上前,“這位太太,做人要向前看。”
“愛眾生並不難。難的,是要愛眼前人。”
張小曼輕輕點頭,朝僧人說了聲謝。離開茱萸寺的時候,張小曼對心裏的那個欒傾待說:“對不起,但我以後要為了眼前人好好活著。”
張小曼離開後,顧鴻華的身影出現在了茱萸寺門口,他看了身邊的僧人,說:“有勞。”
欒晴晴沒能等到張小曼出現。她在榮城三年,處心積慮,到最後帶走的卻隻有一張殘缺的臉和養父欒傾待的骨灰。
20個小時後,飛機降落舊金山。欒晴晴在機場見到了白沫先。
白沫先手中拄著一根拐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坐在機場候機大廳的咖啡廳內。
欒晴晴拉著行李箱走到他對麵坐下,“白先生。”
白沫先放下咖啡杯,目光從手中的報紙上轉至欒晴晴濃妝豔抹的臉上。他看著欒晴晴臉上被化妝品修飾的傷疤,輕哼一聲,“欲蓋彌彰。”
欒晴晴羞憤交加,垂下眸,“對不起,我令您失望。”
“也罷。”白沫先“嘩啦”一聲放下手中報紙,然後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張照片,遞到欒晴晴麵前,“這個,就是你的未來。”
欒晴晴拿起照片,倏爾蹙眉,“張小曼?”
“嗯。”白沫先淡淡道,“換一張臉,你失敗的人生才會有新的轉機。”
欒晴晴終於明白白沫先的意思。她將照片退回到他麵前,斬釘截鐵,“不。”
白沫先輕哼,“你不會到現在還在癡心妄想欒亦然會愛上你吧?”
“我……”欒晴晴咬唇,倔強不語。
“認命吧,你別無選擇。”白沫先很殘忍地對她說:“這已經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再失敗,你隻有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