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趁著欒亦然洗碗的空檔,顧眉生走進浴室抱起兩人換下來的衣服準備去洗。她將衣服一件件放進洗衣機的時候,忽然聞到了欒亦然的黑色襯衫上有一股格外熟悉的淡淡血腥味。
她輕斂了眉,將襯衫高高舉起放在燈光下仔細地看,最後在他右邊的衣袖上發現了一大灘顏色偏深的幹涸血跡。
他怎麼也會受傷了呢?顧眉生將他的衣服浸在冷水裏,果然很快便看到了清澈的水變成了鮮紅色。
她輕歎口氣,起身回到屋裏時,欒亦然正拿著一盤洗幹淨的水果從廚房裏走出來。
寒夜顯得有些漫長,顧眉生對欒亦然說:“不如出去看場電影。”
兩人穿最家常的衣服步行去附近的影院看戲,電影院裏,顧眉生受了傷的左手被男人受了傷的右手牢牢地握著。
偶爾不小心的摩擦間,顧眉生甚至能感受得到他外套下那一層層薄薄的紗布。她轉眸看他,卻見男人同樣微笑看向她,頭湊近,愛憐萬分地親了親她的唇角。
散場的時候,顧眉生已經倚在男人肩上睡著了。欒亦然這才輕手輕腳地掀開她左手的衣袖,仔細地查看顧眉生手上的傷患。
身旁不時有人離場,每個人經過他們這對戀人身旁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短暫地駐足凝視。
這一年的11月,陌生人眼中的欒亦然和顧眉生:相濡以沫,****深種。
實在不忍心攪擾了她的好夢,欒亦然就這樣背著女孩一路從影院走回了家中。
一整夜好睡無夢。第二天,顧眉生趁著欒亦然去IT部與邵雲開會的空隙,找到了殷實,問他:“欒亦然手臂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殷實遲疑:“這個……”
顧眉生凝著他:“不好說還是不願意說?”
殷實搖了搖頭,他忽然大膽地抬起頭望著顧眉生,說:“我真的從來沒見過老板這樣喜歡在意過一個人。昨天,他聽說你的手被蔣梨用刀割傷了,良久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我想著,他多半是心裏內疚疼惜,沒有將你保護好,害得你受傷。”
“我是實在沒有料到啊:他居然會拿起了辦公桌上拆信件用的刀片,劃傷了自己的右臂,他甚至還問來報信的人:眉生手臂上是多深的傷口呢?”
顧眉生簡直不敢置信:“你是說,他自己割傷了自己的右臂?”
殷實輕輕點頭:“我跟著老板很多年,他一直是這樣對自己特別狠的人。”
顧眉生情不自禁地斂了眉:“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殷實歎了口氣,道:“可能他覺得隻有這樣他心裏才會好過一些,總比讓他徒然地看著你受傷要好過一點。至少,他能真切地知道你的傷口究竟有多疼。這或許就是真正感同身受的意思吧。”
顧眉生無聲揮手讓殷實離開,她撐著臉沉默坐著,眼眶濕潤,眸間有酸澀的,卻強忍著不願意輕易落下的淚水。
她想哭。
她因為心疼欒亦然那份格外執拗的傻氣所以想哭。
顧眉生起身,大步流星往IT部邵雲的辦公室走去。
這一次,那三個新來的女工程師終於近距離地見到了顧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