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秦年:“您信佛嗎?”
秦年頷首:“多少總有敬畏。”
顧眉生淡淡笑了笑,話語卻是極冷漠的:“佛給不了我平靜。佛也給不了世俗平靜。”
她轉身,緩步走下台階。不遠處的鴿子塔下,有兩三隻白鴿被這嚴寒的天氣凍死了,隻剩下蕭條的屍首。
顧眉生說:“你看,這些鴿子每日沉浸在梵音佛鍾之下,可到了該死的時候,也依然逃不過死亡的劫數。”
她冷冷輕哼,“信佛?有用嗎?”
秦年望著她臉上極冷的麵色,“眉生,你現在畢竟不一樣了。”她已經懷了孕,總要為了孩子心存一絲善念。
顧眉生說:“是,是該心存一些善念。但這絲善念,對於身在榮城的我,未免太奢侈。善念保護不了我的孩子;善念也無法幫我防止以後還有可能發生的一切危機。”
善念?
善念與信任一樣,是一件無比奢侈的東西。
她擁有不起。
當天黃昏六點左右,顧眉生接到欒亦然的電話,他說:“我們在宴會廳門口見,讓秦年送你過來,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她剛剛下樓,就見到了仿佛已經都在那裏很久的劉歆。
劉歆見到顧眉生,也顧不得什麼顏麵和尊嚴,直接跪在她麵前,淚眼婆娑道:“眉生小姐,求求你幫我在欒先生麵前說句話,讓他放我一條生路吧?”
她的手緊緊地拽著顧眉生身上的禮服裙擺。顧眉生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抬起腳,毫不留情地將眼前的女人踢到了一旁。
“滾。”
劉歆不肯,事到如今,顧眉生是她能夠繼續留在榮城,重新翻身的唯一機會。她再次靠近顧眉生,“求你了。眉生小姐,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隻要你能在欒先生麵前替我說幾句話。”
顧眉生坐上車,卻不急著讓秦年關上車門。她淡淡望著跪坐在地上的劉歆,揚了揚眉:“你當真什麼都肯替我做嗎?”
劉歆忙不跌地點頭:“是的。”
顧眉生讓秦年替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吧。”
這一晚,顧眉生的出現,實在是震驚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倒不是她身上華美的禮服,也不是她那張傾城絕美的臉容,而是她身後跟著的劉歆。
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劉歆是被欒亦然親自教訓過的。每個人都認為這女人以後再也不可能有機會混跡上流宴會場,卻沒想到她竟然搖身一變,站到了顧眉生的身後。
欒亦然見到顧眉生身後的劉歆,眼中也劃過一絲意外,但他什麼都沒有說,攬著眉生的腰,大大方方地與她一起走進了宴會廳。
席間,顧禮墨悄悄來找過顧眉生,並且給了她一些蔣平南最近的動向和資料。顧眉生仔細地看過,沒有一件事情是與城北項目有關的。
她放下資料,抬眸看了眼顧禮墨,淡淡勾唇:“今天是跨年,你不回秋波弄陪陪爺爺和爸爸?”
顧禮墨心中是恨不得狠狠地撕爛顧眉生那張偽善的笑臉的,但是他不能,他有太多把柄落在顧眉生手上。
至少現在不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