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曼隱忍了數個月的情緒,終於在顧鴻華的麵前徹底崩潰。她不曾多想,整個人深深地依偎在他的懷裏:“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為阿棠做過什麼。好不容易知道了他原來也是我的孩子……,鴻華,他與眉生從小親厚,你看在眉生的麵子上,你救救他吧……”
顧鴻華輕輕地拍著妻子的背脊,無聲地安撫著張小曼的情緒,長長地歎了口氣:“誰讓他自作主張去給眉生頂罪了?”
6月18日晚上7:30,顧鴻華走進了拘留所,他望著辦公室裏的一位穿著製服的警員,道:“我來自首。”
“那一年,眉生雖然將大提琴的拉弦插進了何美琪的心髒,但那一下其實並不是致命的。她與蘇棠離開之後,何美琪還是有意識的,她在夜色中看到了我,她掙紮著,想要抓住我的手。她希望我可以救她的命……”
顧鴻華聲線平靜地述說著當年的事:“但是我沒有。那一刻,我望著何美琪在黑暗中的垂死掙紮,我腦海中想到的是她多年來對我的欺騙。如果沒有她,或許我的人生不會走得那樣的坎坷;如果不是因為她,我的妻子不會總是用那樣冷漠又鄙視的眼神看著我;如果沒有她,也許我與妻子之間會有困難重頭來過……”
他緩緩抬起頭:“所以,我當時重新拿起了地上的那根大提琴的拉弦,在她原本的傷口上又補了一下。然後,何美琪就徹底死了,她死的時候,雙眼瞪得極大。我想,她是死不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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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9日清晨,顧眉生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眉居的臥室裏。
屋子裏到處可見從院子裏新鮮采摘下來的嬌豔黃玫瑰。
她緩緩從床上坐起身,轉眸望去,身邊卻沒有男人那熟悉又溫暖的笑容。
顧眉生起身下床,走出臥室去了客廳。
客廳的南北兩扇大門對開著,沁涼的風從四麵八方吹進屋來,陽光隱約有些刺眼,顧眉生輕輕用手捂住了雙眼,整個人搖搖晃晃地站在走廊中。
傭人急匆匆地拿了一雙家居鞋跑過來,“太太,你怎麼連雙鞋也不穿呀。”
顧眉生沒有心情穿鞋,她在客廳裏四處轉著:“報紙呢?電腦呢?電視遙控呢?開電視,我要看新聞。”
傭人們唯唯諾諾地站在原地不肯動。
顧鈺墨和唐家兩兄妹走進眉居客廳的時候,就看到顧眉生頭發淩亂著,衣衫單薄地在客廳裏四處尋找著電視機的遙控器。
唐朦連忙走上去,拉住好友的手:“眉生,你先冷靜下來……”
顧眉生看到唐朦,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問道:“欒亦然呢?你見到欒亦然了嗎?”
顧鈺墨站在不遠處,“眉生……”
唐胥卻在這時拉住了顧鈺墨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住嘴。
顧眉生驀然轉身,望著顧鈺墨和唐胥:“你們知道,是不是?”
她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那大理石的地磚可真是涼啊,凍得她抱著雙臂瑟瑟地發著抖。
他們什麼都不肯說,但顧眉生自己什麼都猜到了。
他帶著欒家眾人一起坐上了那輛火車,火車猶如命運設定的那般脫了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