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莊嚴的殿中,上好的獸金炭燒的正好,使得殿內和外麵的天寒地凍形成鮮明對比。

“父皇,兒臣真的冤枉啊,還請父皇明察秋毫!父皇!”

少女置若罔聞,抬手落下一子後發現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時,總管太監張德全掀起厚厚的門簾走進來,身上帶著一股寒意,不敢靠男人太近,“皇上,二殿下已經在外麵跪了一個時辰了,現下外麵又下了雪……”

晟安帝把手中的棋子扔進棋簍,玉製棋子碰撞發出叮當脆響。

“身為皇子流連於煙花之地就算了,居然還鬧出了人命,如今竟然還有臉出現在朕麵前喊冤!既然他願意跪,那就跪死在外麵!”

他怒不可遏,張德全連忙跪下,不敢再為二皇子說情。

盛玥款款起身,“父皇息怒,二皇兄可能真是遭了有心之人的算計,才被攪入命案中。”

“你不必為他求情,他是個什麼德性朕清楚的很!”

“還有你那三皇兄,交給他的事一件也幹不好,一個個的都不讓朕省心。他們什麼時候有你這麼懂事就行了。你若是男子,朕也不用……罷了罷了。”晟安帝歎息,不想再提這些不爭氣的兒子。

他拿起手邊的盒子遞給她,“你的棋藝可是越來越精湛了,父皇願賭服輸。”

盛玥臉上不見絲毫驕矜之色∶“若不是父皇放水,兒臣哪裏有贏的機會,這賞賜兒臣受之有愧。”

“你這丫頭打小就較真得很。”晟安帝皇把東西塞到她手裏,無奈中又帶著寵溺,“女兒拿父親的東西,有什麼好愧疚的,你就算是耍賴皮使性子贏的,朕也給你。”

“多謝父皇。”盛玥垂下眼。聽著窗外雪聲簌簌的動靜,開口,“再過幾日便是母妃的生辰了,兒臣打算去趟靈安寺為母妃祈福,也替她看望一下空明大師。”

“你母妃生前常去靈安寺,最喜歡的就是寺院禪室那方清靜之地,若她還在……”

注意到盛玥的神色,晟安帝止住了話頭,拍拍她,不再提這些傷心事。

“空明大師上了年紀,朕派幾個太醫與你同去,到時候留在那兒照料他的身體。”

“兒臣替空明大師謝父皇。”盛玥道,“兒臣還需拜別母後。”

“也是,一大早就來了朕這裏,估計皇後都等著急了。”他看一眼窗子的方向,吩咐張德全,“去給五公主取來手爐和傘。”

盛玥接過東西:“兒臣告退。”

等她披上披風準備出門時,晟安帝又想起梅妃臨終前的托付,忍不住叮囑道,“這兩日寺中寒冷,莫要貪圖方便帶少了衣物,照顧好自己。”

“兒臣會照顧好自己,父皇不用掛念。”

盛玥一出門就看到跪在門前瑟瑟發抖的盛璋,外麵的雪極大,染得四處蒼茫,不少雪花都被寒風吹到他身上。

她沒有理會他,站在那兒靜靜等著春月撐開傘。

就在盛玥經過他身邊時,盛璋忍不住了,但又怕被殿內的盛皇聽到,隻敢小聲放狠話:“盛玥,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你給我等著!”

盛玥腳步沒停,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被她當成空氣,盛璋更加氣憤,惡意滿滿地嘲諷道:“你得意什麼,我告訴你,你不過是一個公主,再聰明再得人心又能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要乖乖去和親,聽說父皇的聖旨早都擬好了,隻要使臣一入京……”

這時,殿內有人出來了,他立刻噤聲。

來的是張德全,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剛才的話,盛璋有些惴惴不安。

張德全倒是平常態:“二殿下,皇上讓您進去。”

在外邊凍的太久腿都凍僵了,盛璋站起來的時候一個趔趄差點趴在地上,等他站穩後麵前突然多了一個手爐。

盛玥抬了抬手中從晟安帝那裏拿的手爐:“二皇兄,天冷,莫要著涼了。”

盛璋不信她有這麼好心,一把推開:“黃鼠狼給雞拜年,裝什麼。”

張德全垂下頭,眼神閃了閃。

盛玥無所謂地收回手,朝張德全頷首後轉身走了。

直到身後響起門關上的聲音,四周都靜了下來,隻留下簌簌雪聲,她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開口:“他在這裏跪了多長時間?”

春月思索一下∶“約莫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盛玥伸出手,雪花飄落在她手心,又瞬間融化,“若是我也在這裏跪上幾個時辰,你說,父皇會不會同樣心軟?”

春月有些不解她的話,但還是按心裏話說,“公主你聰慧無比,進退有禮,皇上一直以您為驕傲,別說是跪幾個時辰,就是在這風雪裏站一刻鍾,恐怕皇上都要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