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但那些流民的哀嚎與低聲啜泣卻一直伴隨著她們。
盛玥稍稍抬起手邊的車簾，看到一個瘦成皮包骨的女人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身邊還蹲著一個大約三歲大小的孩童，瑟瑟蜷縮在牆根。
那嬰兒像是已經哭得很久了，聲音很嘶啞。
女人目光呆滯，隻是那樣平靜地抱著孩子，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到來。
盛玥皺眉，鬆開手，車簾順勢垂下來。
這副景象重新被掩蓋。
盛璋他們來賑災，應該前兩日就經過了這兒，但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百姓流離失所，食不飽腹。
鳳仙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
“你不想幫他們嗎？”她問。
剛才還攔著宋恬，現在卻又這樣問自己，盛玥覺得她有些自相矛盾：“你不是說幫了他們，死的就是我們嗎。”
“但你不是公主嗎，你們皇家的教導不就是以萬民為先嗎？”鳳仙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諷刺。
“那隻能說明，我貪生怕死，不是一個好公主。”盛玥淡淡道。
她的話出乎意料，引得宋恬也好奇地打量她。
過了一會兒，鳳仙又問：“想知道你娘會怎麼做嗎？”
盛玥沒有絲毫猶豫：“不想。”
“為什麼？”這下輪到她好奇了。
“知道了又能怎樣，你是想讓我知道她做了什麼，然後學著她那樣做嗎？”盛玥看向他，“然後通過同一件事情，在我身上找我母親的影子，是嗎？”
鳳仙一愣，隨即斬釘截鐵地說：“不是，沒有人能夠取代她，你是她女兒也不行。”
盛玥笑了，卻不達眼底：“所以你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放心，我會盡力找到當年的真相，但也希望你有一些分寸感，不要過界。”
這話裏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鳳仙知道，要想真正得到盛玥的信任，勢必要消除她心中的抵觸。
她原本以為這抵觸源自於自己跟她這麼多年沒有接觸過的隔閡，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宋恬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聽不懂她們說的內容，“打的什麼啞迷？”
盛玥沒有回答她。
“小孩子家家不要打聽那麼多。”鳳仙把她當小孩一樣，說完就不再回答她的問題。
出了這個鎮子不遠，馬車速度慢了下來，鳳仙和宋恬因為高度緊張，精力消耗過多，此時已經闔眼小寐。
盛玥整理好東西，拍了拍小白的腦袋，然後小白矯捷地跳下馬車。
它靈活得很，連外邊的秋月都沒有注意到。
“小白！”
鬱丞安的馬車在她們後麵，所以辛年一下子就看到一個白影從車上跳了下來。
起初他以為是盛玥她們掉了東西，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小白。
它跑過來，辛年以為它是要來自己這輛車上，下意識喚了一聲。
可是小白卻理都沒理他，徑直跑了回去。
趙述文也累的直點頭，打不起精神。
鬱丞安卻因為剛才的所聽所見睡不著，聽到後掀開車簾問：“小白怎麼了？”
辛年指著小白的背影，說：“不知道啊，從五公主那輛馬車上跳下來就往回跑，叫都叫不住。”
鬱丞安讓他停下馬車，下車後注意到小白嘴裏叼著的東西。
他又看了看前麵慢慢行駛的馬車，大概猜到小白去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