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夥房的僧人說晟安帝來了夥房，還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空明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夥房門沒關，空明一進來就看到他一人向鍋中添水，灶中的火燒的極好。
“大師怎麼來了。”
晟安帝頭也沒抬，專心做自己的事。
“阿彌陀佛，寺中人說皇上來了夥房，怕此處簡陋，衝撞聖駕，是以心中惶恐。”
“哦？佛家人也會惶恐。”
“皇上是君，僧人是民，他們自然會惶恐。”
他切著菜，開始有些不熟練，後來便越來越得心應手，“那大師怎麼不怕朕。”
十一年前，他跪在佛堂祈求的樣子猶在眼前。這麼多年過去，他身上的氣質沉澱，更加有帝王威嚴，任誰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會有那般狼狽的模樣。
空明沒有回答他，轉而道，“皇上想吃什麼吩咐下去便可，不必親自動手。”
“朕來寺中是為拜佛，拜佛講究心誠，朕自然得同寺中眾位師父一樣。而且這麼多年了，朕都沒來這裏看過。好在，這裏沒怎麼變。”
“朕還記得當初同珺華在這裏的那段日子，我們不是皇上，不是梅妃，隻是盛嵐崢和冷珺華。”
他放下刀，“大師您說，那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再有呢。”
空明再次道：“阿彌陀佛……”
“‘人死如燈滅’，大師還是這句話嗎……”晟安帝抬眼看向他，神色淩厲，打斷他的話，“可朕也還是那個問題。”
您可窺天機，您敢篤定這燈真的滅了嗎？
您是她親舅舅，我求您了，救救她，求您了，求您了！
沒被以往的記憶左右，空明無懼他審視的目光：“十一年前的答案是什麼，十一年後依然是什麼。”
晟安帝盯了他一會兒，許久收回眼神，自言自語道：“您是最敬佩的人，當初您那麼疼愛她，要是事情真有轉機，肯定在她出事之前就護住她了，對吧？”
空明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但又品不出奇怪之處。
兩人沉默間，晟安帝已經揉好麵，然後將麵條丟進沸騰的鍋中，等煮熟後盛出來，廚房已經充斥著麵香。
“珺華最愛吃朕做的麵，吵嚷著要學，學會後卻又覺得自己做的味道不對，怪朕藏著秘方。”他垂眼看麵的眼神分外溫柔，仿佛之前的冷冽都是偽裝。
“玥兒小時候和她一樣，也最愛吃朕做的麵。”
他抬頭希冀問道，“您說，朕的女兒怎麼樣？”
“五公主聰慧識大體。”
“這就好。能得到您的誇獎，定然是極好的人了。”
晟安帝點點頭，像是放心了，但沒過一會兒，就又蹙起眉，“隻是她的婚事有些不妥……”
“算了，不提這些了。今日是玥兒的生辰，朕去看看她。”
空明看他端著長壽麵離開的身影，總覺得如今的他怪怪的。
難道是年齡大了，犯糊塗了？
他搖搖頭，邊“阿彌陀佛”邊回了禪房。
……
“咚咚咚”
聽見敲門聲，盛玥以為是鬱丞安回來了，沒等秋月她們動作，自己便去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