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隊的騎兵停在村口幾百步遠的平原,領頭的是一個白馬將軍。公孫瓚在前方目視了一下這個從未知曉名字的廢棄村子,暗自感歎想不到河北之爭便要在這一不毛之地落下帷幕。縱然袁家四世三公,如今天下紛亂,朝中位高權重之大臣也不見得有多高的聲望,反倒是自己這樣的邊疆大吏重兵在握才有發言權。天子尚不能自保,諸侯便隻能盡力自強……公孫瓚雙眼一閉,揮手示意騎兵衝鋒踐踏。
來襲之勢如排山倒海,馬未到,卻聲聲踏在了守衛部隊的心上。
江越也被這氣勢所震撼,他上一次看到這樣磅礴的衝鋒還是在涼州的時候,是董卓的部隊對叛軍的進攻。在今日早晨他本可以再看到一次,隻是嚴綱麾下的白馬義從在沒完全發揮出來的時候就被徹底擊潰。現在他麵對的才是幽州騎兵的真正實力。
這樣的衝鋒下,沒有人願意從掩體裏跳出去被碾壓。唯一能展開動作的隻有分散在各處的弓弩手,寥寥數十張弓弩又怎麼奈何得了這樣的衝鋒,就是箭支全射了也射不完敵軍,長時間的作戰,弓弩手的體力總是消耗得最快的。騎兵大隊衝鋒到村口也就是眨幾下眼睛的時間,江越無暇顧及其他了,隻對徐行率領的弓弩手下了命令火力全部集中在村口,那附近是張頜率領的大戟士主力隱蔽所在,可以配合他們盡量造成大的殺傷。
即使這次衝鋒在前的不是白馬義從,箭雨還是如期而至了,白馬義從隻是稍晚些開始衝鋒,並同時用弓箭支援衝在前方的部隊。防守方沒人敢從掩體裏出來,但中箭聲仍然此起彼伏。
“先登營的士兵能聽我指揮嗎?”張頜大聲詢問伏在對麵一處掩體的於淼,這是袁紹倉促退到後方的後果,並沒有指派全權負責的將領,以至於一個將軍要向隸屬不同的伯長要兵。
麴義早對於淼有過交代,於淼自然允諾:“先登營聽張將軍吩咐。”
“掩護我們突襲,然後堅守城門。”
騎兵從兩翼長驅直入,隻有村口被徐行帶隊的弓弩手死死壓製住了,張頜顧不得其他人,趁著這個機會開始帶隊衝進減速的騎兵隊伍裏展開混戰,幾十根長戟在千軍萬馬中揮舞優美的弧形,仿佛周圍都是癡迷的看客,隨著一舞一口號的節奏,每一次揮舞都濺起血紅的色彩來配合勾畫精妙絕倫的演出。
於淼、楊威、李楷和其他步兵見大戟士已經在亂軍中展開了自己的戰陣,不能和他們相互配合了,便由於淼指揮著,分成兩股衝向側翼的敵軍進行牽製。
在步兵出擊後,江越讓徐行等人停止了對村口的射擊:“保住自己的性命,阻止兩翼的敵軍,如果有攻擊的空隙,盡量向騎白馬的射擊,這是最後的命令。”說罷,背上自己還作為先登步兵的盾牌,端著弓就向村口趕去。他知道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意味著什麼,他也不期望自己能在危機時刻看到麴義率軍趕到,隻是於淼、楊威、李楷等人都是被自己選上來參加這此死戰的,他們尚在前方拚命,混戰中自己現在已經沒有指揮的作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們並肩作戰……
袁紹在村後聽到了前方騎兵大隊的衝鋒之聲,而中堅主力似乎被自己的部隊牽製住了不能過來,隻有兩翼繞過來部分騎兵,但數量也已經很客觀了,防守在村後的少量的衛隊已經於敵軍開始交戰。身邊除了眾謀臣和少數下級軍官,隻有十幾名安排在關鍵要衝的弩手。
田豐不顧君臣禮節地推搡著袁紹:“主公,我等無能,保不了主公性命,主公快點藏在這斷牆的夾層,我等定用自己屍身護住力保主公不死。”
袁紹怒吼:“大丈夫焉能躲在牆角避敵?況且眾多部下已經為我而死,現在還有很多人正在死戰,我為主帥,豈能一走了之。”他不是不怕死,隻是袁家四世三公,那與生俱來的榮譽感容不下這一絲斷牆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