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沒有把這件事給任何人說,連江鴻也沒告訴。這個被他稱為兄長的人,秘密一點不比其他人少。江峰唯一欺騙自己父親的事情就是江鴻,從他認識江鴻到兩人隨軍出發去冀州前後不過三個月,但他告訴江越他們很早就認識。原因很簡單,一路兩人十分談得來,江峰覺得這樣能讓自己父親收留江鴻並且幫助他謀個軍職。那時的江峰,比現在還要天真許多。
江峰已經變得越來越成熟。成熟不代表江峰能多看穿一些事情,而代表江峰不再把能看穿的事情點破和不再以能看穿一切的眼光去看任何看不穿的事情。
譬如江鴻的事,江峰不會像去試探玉兒那樣去問江鴻,他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管不顧。如果江鴻哪天要告訴他什麼,他就聽著。如果哪天不小心撞見什麼真相,他就默默記著。他可能已經失去了出生以來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就不想再失去一個對自己還不錯的哥哥,更不想最後再失去需要自己照看的弟弟——相比之下,於惑明顯更願意聽實力更強的江鴻的指導,他本來就是兩人認的弟弟,沒有血緣關係。
這一天,雨一直下,全軍沒有訓練,江峰睡得很沉。
緊接著,江峰記起第二天是早已安排好選兵日,這樣的忙碌是他想要的,可以將很多煩惱用忙為借口不再去想。。
當江峰感到陷陣營軍營門外時,已經彙集了各個部隊報名參選的士兵,整整齊齊在門口站了幾十排。江峰盤算著,單單把這群參選的士兵重組成一支部隊,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場地中央是這幾天臨時搭建的一個高台和演武場,是第四屯和第五屯合作的成果。演武場用柵欄圍成個近似正方形的區域,四麵各開一個門。軍需官準備了各式各樣的木質演練武器,士兵們被隨機分成若幹個小組,用頭上綁著各個顏色的發帶來區分隊伍。
選拔規則其實很簡單,士兵們可以選擇任意數量的武器上場,隻要他們覺得這不會影響自己的跑動和進攻。戰鬥也不是一組對一組的單挑,通常是三組或者四組同時上陣,估計是高順更想看在混亂的戰況下士兵們的表現。但究竟那些軍吏是如何決定下一場是三組還是四組甚至五組的群鬥,江峰不得而知。
贏了的小組可以直接晉級。在有缺額的情況下,一些雖然戰敗但是表現優異的小組成員也能獲得進入下一輪的機會,不過他們要與其他晉級士兵重新分組,這與那些靠著全隊勝利進入下一輪的對手相比不是個優勢。但是,並不是隻有最終優勝者能選入陷陣營。
高順親自到達場地,觀看報名士兵的戰況。陷陣營第六屯和伍長以上的軍官全部在高台上列陣,前者是為了展示陷陣營士兵的威武形象,後者軍官們對選調士兵也有發言權。那些表現優異的戰敗者,除了高順可以直接選定進入陷陣營,在名額有剩餘的時候,軍官們的推薦就成了主要方式。
江峰挨著於惑立於陣中,但是他仍然是在最後一排。無論年齡、資曆,他們都沒辦法和其他軍官比。而江鴻由於其隊長的身份,緊挨著幾個屯長排在了前麵。
開始前,暴虎和馮河在前麵一點位置談論著些什麼,看到江峰出現,友好地打了個招呼。雖然在同一個部隊,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聚到一起了。
“選拔正式開始!第一組士兵入場!”高順沒有發表任何講話,直接讓傳令兵開始。底下的士兵們顯然已經準備了很久,陷陣營的名字足夠響亮,也不需要任何激勵之辭。第一批進入演武場的幾個隊伍很快開始了混戰,有專門的幾個裁判在那裏負責判斷士兵們的攻擊是否有效並且將對手擊打出局。江峰觀察了一下,這些裁判組成一部分是負責日常事務的軍吏,一部分是平時在訓練中擔任教官的各個武器和陣法高手。比如傷愈後的馬杜魯,他雖然不能再參加作戰,仍然以教官身份待在陷陣營。
很快,江峰聚精會神地看完了前兩場比賽,大多數隊的士兵缺乏配合,但是個人能力都是比較出眾的。江峰親眼看到第二場有隊士兵在出場的時候,全隊五個人就有三人被對麵一個弓箭手用沾上朱印的平頭箭連中三元出局,第四人很快也被其他組士兵幹掉,剩下的一個士兵隻能獨自攜帶刀盾撤在角落看幾方混戰。最後有弓箭手一方取得了巨大優勢,在場上還剩八個人的時候,他們全隊四人存活。也就在這時候那個一直遊離於弓箭手射程外的刀盾兵開始出擊,從人數較多的一方背後偷襲入手,不斷平衡場上人數,再利用其它幾人之間的敵對關係牽製和躲避攻擊。在混亂中因為己方人數較多,那名弓箭手不敢全力放箭,誤傷隊友絕對是選拔禁忌。刀盾兵就這樣繞著交戰中心跑著,謹慎著出擊,確保一擊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