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與否,本官自有公道!汝好生回答本官問話便是,勿需多言!”
李知府中堂而坐,錦衣官服著身,威嚴異常。被“圈醫”之事攪得憔悴非常的臉色難得的紅潤了幾分。兩個烏黑的大眼圈也顯得精神了些。
“大人但問便是,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問一言十,問十言百,但有虛言,天打雷劈。隻是小的孤母尚在,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大人一定要發發慈悲,讓小的盡了孝道先……”
“住口!”李知府一聲怒喝打斷喋喋不休的蘇啟:“公堂之上,不得胡言!”
蘇啟嚇得一個激靈,跪伏於地,一動不動,頭都不敢抬一下。
李知府有點懵。這個少年怎麼看都不像傷了幾十個手下才逮到的反賊,倒像是個鄉下來的小“土鱉”。李知府不由疑惑望向右側筆直肅立的賈捕頭,隻見賈捕頭嘴角抽搐,眼眶亂跳,朝自己做了一個牙疼加便秘一般的笑容。李知府無奈,又望向立於左側的師爺,隻見師爺麵露苦笑,正朝自己微微搖頭。
李知府心中暗恨:隻怕真的反賊逃了,這幫酒囊飯袋逮來個無關緊要的人充數,當真該死!唉!此番抓捕反賊,招搖過市,鬧得滿城皆知,不可沒了下文。你若不做替死鬼,就得本官背黑鍋!
想到此中關節,李知府一拍驚堂木,口中喝道:“堂下人犯!報上名來!”
“小人蘇啟。”蘇啟恭敬言道,再不敢胡言亂語。
“人犯蘇啟!本官聽聞你在康家茶館出言詆毀朝廷命官、毆打官差、又殺害康掌櫃、意欲造反!可有此事?”李知府喝問道。
“小人冤枉!那些事不是小人幹的,小人隻去喝茶,別的事……”
“哼!看來你是不打算招認了!……”李知府打斷蘇啟辯解,嘴角暗自獰笑,高聲大喝道:“來人!用杖刑!”
蘇啟一聽要挨板子,嚇得心膽俱裂,口中哀號不已:“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的不是反賊!小的膽小如鼠,哪敢幹什麼造反的事,小的冤枉啊……”
兩側差役哪管蘇啟哀號,兩支殺威棒朝蘇啟肋下一插,用力一挑,蘇啟騰身而其,翻倒在地,摔得七暈八素,滿眼金星。
蘇啟渾身疼痛,愈發害怕,慘叫起來:“小的冤枉啊!小的從小到大沒幹過什麼壞事,也就充過幾日郎中,詐些錢財,小的哪敢做什麼反賊啊!小的冤枉啊…..”
聽得“郎中”二字,兩個差役一驚,不用李知府吩咐,兩支殺威棒在蘇啟臀上三寸硬生生止住。使力過甚,兩差役虎口酸麻,齊齊一個趔趄。
“住手!”李知府喝止聲隨後傳來。
蘇啟不明所以,停了慘叫,茫然舉目望向李知府,心中忐忑非常。隻見李知府匆匆從桌案之後繞到堂前,行至自己身前蹲下,捋著微翹的短須,將一張長臉湊到蘇啟麵前,驚疑的看了半天,才疑惑問道:
“你說,你當過郎中?”
蘇啟心中雖然害怕,倒還機靈,心中暗想:後娘養的誒!怎的一提郎中,板子也不打了,大堂也不過了?莫非這杭州城中,郎中比官老爺還要大?
“回老爺話,小的就是郎中!”蘇啟順口答道。
“七日前杭州城內外大小醫館、草藥針灸、推拿符籙,但凡懂得醫術的,都被丞相請進府中‘做客’,你怎麼......”李知府沉吟問道。
“小的是北齊流民,逃難來得杭州,今日未時剛剛入城。青天大老爺明察!”蘇啟連忙接道。
李知府皺眉沉思一會,又起身踱了會步子。似在思考一個“反賊”和一個“郎中”哪個對自己更重要一點。半晌之後,與師爺對視一眼,見師爺微微點頭,李知府忽然下定決心吩咐道:“來人!暫且將人犯收押!容後再審!”
待兩個差役再將蘇啟押下大堂,李知府一雙充滿熊熊怒火的眼睛瞪向賈捕頭,口中喝道:“賈尚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