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韓保異與石仲璽二人,醫術高超,眼界廣闊,見識非常,開始便看出二公子是被人毒害的,而且毒入喉結,心肺俱傷,根本是解不了的。以二人的年齡,自然曉得明哲保身之法,連藥也不施,幹脆就一句話“沒救了”惹得丞相一怒,把他們往這一扔,逃離了是非之地。而且倚二人的名聲,就算吃些苦頭,丞相也不會當真殺了他們。
本來這秘密二人死也不會說的,待到得知蘇啟“割喉診病”的大手筆,二人心中激動,又隻道蘇啟也看出其中辛密,便將“中毒”二子說了出來。
蘇啟暗暗心驚,也不敢再言語。
後娘養的誒!熊二公子中毒!不知是誰下的毒?想讓丞相絕後的,多半是黑熊精、八字胡一夥的反賊。小爺我一刀捅死了二公子,倒幫了他們一把,也不知會不會有人感激小爺我……還有那個管家李酉,二公子死了他為什麼會笑?沒準是他下的毒……
這時,那胖子石仲璽又鬼鬼祟祟湊過來輕聲問道:“公子沒有把這秘密聲張出去吧?”
蘇啟愕然的搖了搖頭,暗道:小爺我也根本就沒看出來,怎麼會聲張?
石仲璽喟歎一聲道:“此中事非老朽這般小人物能揣度的,不過必定牽連甚廣。萬一拿捏不好,便是殺身之禍啊。還是爛死在肚中為好!公子既然敢切咽喉以施救,自然將生死置之度外,這心胸非老朽所能及啊!”
蘇啟木然地點點頭,心下暗道:原來那熊二公子被人下毒,反正一定要死的。就算沒人救得活,熊大丞相頂多發會火,卻不會將吳越的名醫殺盡。這倆人定然是懂得其中關節,裝傻充愣,閉口不言,雖說被扔進水牢,卻逃離了是非。倒是小爺我,做了“傻王八”!當時哪想得那許多?恐怕此番死定了!
死都死了,現在明白了還頂什麼用?
石仲璽見蘇啟不願答話,湊過來問道:“不知公子施展刀石之法,醫治效果如何?”
韓保異聞聽此言,也湊過來陪笑問道:“公子可否說說施刀之法,讓我等參詳研究一下?”
二人皆是名醫,“刀石之法”又是醫術中最難的,自然想了解其中詳情。
“小爺我拿把刀照著脖子就是一捅!”蘇啟隨手比劃了一下:“然後滿屋子都是血,二公子就死了。”
“啊?”二人驚得呆若木雞,終於明白蘇啟為什麼馬上就要變成“鬼”了。
蘇啟萬念俱灰,也懶得再和二人廢話,任憑二人在那竊竊私語,倚在牆上便閉目睡了。
……
秋風瑟瑟,落葉紛飛。
雲夢村口古井之前,一人負手而立。灰褐色的長衫,暗紅色的發髻隨風輕舞,顯得飄逸不凡。炎日之下,宛如神仙一般。
“師父!你身後有蛇!”
原本仙風道骨的師父猛然間躥了起來,向前飛撲出去,手腳並用向前爬到了井邊,愕然回頭。隻見蘇啟在那捧腹大笑,前仰後合,卻哪裏有什麼蛇?
“蘇啟!你……你這逆徒!”
三髯長須隨風蕩起,卓爾不群的麵容正扭曲著,顯然師父被氣得不輕。
“哈哈哈哈!師父可知道了小爺我的厲害!哈哈哈!”蘇啟張狂的大笑道。
“住口!”師父起身連連呼了幾口氣,才壓住怒氣,恨聲道:“蘇啟,為師道你要遠行,今日特來見你最後一麵。你若不知好歹,為師現在就走!”
“啊?師父!”蘇啟驚詫道:“雖說是走得遠了點,怎麼能是‘最後一麵’?”
“為師今日來看你,還有一件事要你幫我去做。你若做成了,他日自然會見到為師。你若做不成,咱們師徒緣分已盡!”
“啊?”蘇啟聽師父說的決絕,不禁一愣。回想起十五年來師徒之情——“這個師父有的是銀子”,蘇啟有些忐忑的道:“師父交代徒兒的事,徒兒自然用心去辦。可師父為何不要徒兒了?”
“收你這頑劣弟子,老夫得折壽三十年!”師父恨恨道:“怎麼?為師讓你替我辦一件事也不願意麼?”
“師父對徒兒形同再造,莫說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
“不必了!”師父打斷蘇啟的話:“你是什麼樣的人,為師還不知道麼?隻要你辦成這一件事就夠了。”
蘇啟鬼頭鬼腦的瞧著師父臉色,諂笑道:“師父盡管吩咐,徒兒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