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魏楹心頭湧動的是同病相憐的憐惜,寄姐和他一樣,甚至比他還要可憐。他手裏本來拿了一個月餅,便掰成了兩半,遞了一半給沈寄,“親人雖然遠去,但我們的日子還得過下去。來,吃月餅,你不是總說,食物可以治療人的傷痛麼。”
“想爹娘。”沈寄含糊的說。頭上那隻手頓了一下,然後是一聲低不可聞的‘我也想’。嗯,想他爹吧。聽說魏楹很小就沒爹了。
“你怎麼了?”魏楹摸摸她的頭。
沈寄的頭趴在臂彎裏,聞言抬起頭,眼睛和鼻頭果然有一點紅。
“寄姐”
魏楹聽到一聲壓抑的‘媽媽、爸爸’,好像帶了點哭腔。寄姐在哭?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她成天都是微微笑著的。
沈寄這會兒在自己屋子裏,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可是,故鄉是怎麼都回不去了的。隻有在心底偷偷的想一想親人。她趴在窗台上,抬頭看著一輪圓月,此時萬籟俱靜,隻有田間的蛙鳴聲陣陣傳來,天上除了那輪明月還有無數閃爍的明星。
“沒有的事,娘放心好了,我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
魏大娘沉吟了一下,“楹兒,你跟我說實話,你對她……”
“嗯,讓她贖吧。”
魏大娘頹然道:“好吧,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而且裴先生也說這樣比較好,那就這麼辦吧。還有一件事,最多再兩個月,寄姐就攢夠五兩銀子了,到時候真的讓她贖身麼?”
魏楹一時也無話,過了一會兒才說:“娘,咱們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三年。如果我貿然去考,恐怕也很難取得好的結果。咱們就讓那些人再多猖狂三年。”
魏大娘頓時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說道:“還要再等三年?”然後就沒話了。
情況直到魏楹八月十五當天趕回來才稍有好轉,但是成績未出魏大娘的緊張還是很難完全放下。當晚一起在地壩裏賞了月回去,魏楹終於把他的打算說出來了。
到了八月,沈寄發現魏大娘開始緊張起來。有一天洗完澡把幹淨衣服泡水裏洗了,照舊穿上髒衣服出來。沈寄頓時有點無語,也不去提醒她了,反正她這幾日都會是這樣的了。真是兒上考場母擔憂啊!
“嗯,知道了。”魏大娘是寡婦不便出去走動,所以魏楹不在的話就是她去送了。裴先生聽魏楹提起過沈寄,知道是個心思靈巧言語有物的小姑娘。她去送四時八節禮物的時候,也會很和藹的和她說說話,還送過書給她看,並不拿她當個普通的小丫鬟看。而且她時時往書院送吃食,也有不少是進了裴先生肚子的,裴師母還拉著她到自家廚房教過幾次做菜。裴先生裴師母都挺喜歡聰明乖巧的沈寄。而且裴先生也聽魏楹提起過沈寄約摸是大戶人家出身,家道中落才會賣身葬父,對她更是多了幾分憐惜。
“我會趕回來過中秋的,你記得多做點水果餡的月餅。嗯,記得給裴先生裴師母送一些去。”要不是寄姐去年做,他還真不知道水果居然也能做月餅餡,而且還那麼別有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