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60 挾持(1 / 3)

送了魏楹出門,沈寄在家一直坐臥難安的。隻有那次他蒙冤入大理寺大獄的擔驚受怕可以比擬。也沒了和馬夫人等人虛以委蛇的心思,隻稱病在家不出,笑罵由人。

魏大娘勸她一起出去走走,說隻是去剿匪,而且又不是直接去跟人打生打死,隻是調度糧草補給等,讓她不要過於憂心了。沈寄和魏楹都沒敢把馬知縣想借這次剿匪把魏楹弄死的事告訴她,沈寄此時自然也不會說。魏大娘勸她去縣城裏的草堂寺拜佛,說那裏香火旺,菩薩靈。

沈寄可沒有求個簽問個卦說魏楹是做大事的福大命大造化大就放心了的心理素質。

“姨娘,魏大哥臨走叫我少出去走動,我也沒那個心思。不如你一個人去求菩薩吧。”

魏楹是怕他有個萬一,馬知縣的小舅子這類人物真的對沈寄下手。為此,他之前還給胡胖子寫了封信去,算是把人托付給胡胖子了。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讓胡胖子帶著沈寄魏大娘趕緊回京。於是,他走後不到幾日功夫,到處做生意的胡胖子便到了。本來胡胖子也沒這麼快的,可是信封裏還有一份魏楹寫的和離文書以及家產的分配明細。

魏楹信不過魏氏宗族,他已經認祖歸宗,這次如果真的出事,那些人非得把沈寄弄回淮陽守節,然後以無後為名剝奪她的家產。讓她剩下的年月隻能每月領取公中發給的有數銀錢過活,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而且連以嫁妝名義轉移到她名下的產業怕是也保不住,畢竟她沒有任何的靠山。那今後的日子怕是隻有被二夫人欺壓,就是莫名其妙死了,也無人會追究。

而那些產業是母親留給他的,憑什麼要給那些害死母親的魏家人,當然是要想辦法留給沈寄還有養母了。他的戶籍還在華安一直拖著沒有轉回淮陽,所以,和離的文書在華安由胡胖子拿去衙門就可以幫他辦了,一應家產都留給沈寄。如果他不能平安回來,用私章一蓋立即生效,那個日期可是他出事之前,魏家沒有漏洞可以找。如果他平安回來,當然就當沒有這回事就是了。

一見到那放妻書,胡胖子就知道魏楹可以說是一腳在陽間,一腳在陰間,哪裏還敢有半點耽擱,先按照魏楹信裏的交代把文書弄好,他姑父沒能升職,原職留任,他去衙門請文書經辦的人喝酒偷了衙門的章蓋上,一點都沒驚動人,然後火速的就南下入蜀。當然,這回上路他不敢跟人好勇鬥狠了,是一路裝成乞丐進的川。頗吃了點苦頭,那一身膘著實掉了不少。

魏楹不在家,為了避嫌胡胖子隻進門拜見了魏大娘,然後自己住到客棧去了。此事當然得瞞著沈寄才行,不然她非得抓狂不可。之前胡胖子進府,全是魏大娘招待的,沈寄聽說是病了。

沈寄其實也想露麵和他打個招呼,可是魏大娘說你之前放出風聲說病了,馬夫人等人還遣人送了補品來,這會兒突然又有精神待客了,而且還是男客,那還不知道外頭給傳成什麼樣呢,便隻得作罷。

胡胖子剛安頓好,阿玲便在老趙頭的陪伴下找來了。魏楹出去,家裏的青壯帶走了一半。剩下的也就在外圍看家護院。一般都是老趙頭陪同阿玲等丫頭出門。

“給胖爺請安!”阿玲蹲身行禮。

胡胖子擺擺手,“免了,免了。你家奶奶要問我什麼?”

“奶奶說客氣話再說就見外,她問胖爺,爺請胖爺來做什麼?”

被魏楹敷衍過一次‘安頓好了以後派人來接你’的沈寄,在這種時刻知道胡胖子來了,當然不會等閑視之。

胡胖子看阿玲一眼,“你們家爺在信裏拜托我,一旦他遭遇不測,立時送你家奶奶還有老姨奶奶回京城的宅子去,以免遭了惡人毒手。”為此,他已經花錢買好了門路和人手,到時候真要有什麼一聽到風聲立時就可以帶沈寄等人上路。而要防備的馬知縣等人終究要顧忌民意和官場議論,不敢馬上就對她們下手。而那些劫匪,隻要有足夠的銀子,自然會讓道。魏楹手裏沒錢,他把書畫鋪子的契約文書寄給了胡胖子。京城一個旺鋪,或賣或租,價格都是很客觀的。胡胖子捏在手裏,打算事後再還給他或是沈寄。而沈寄則是以為魏楹拿了兩個鋪子還有一百畝地的契約文書都是要拿去換軍餉(給邱成明)。

聽了阿玲的回報,沈寄苦惱道:“難道我來一場,就隻能在家幹等著,太折磨人了。”不甘、無奈,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女人就隻能在家等消息。而魏楹的退路準備得這麼充分,隻說明這一次他其實沒有什麼把握,可能和他給自己說的五五都不到。強龍難壓地頭蛇,在南園縣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馬知縣和那股悍匪經營多年,和土皇帝也無異了。魏楹和林校尉幹得過他們麼?

沈寄整日多思多慮,茶飯不思,精氣神越來越差,看著和真正的病人也並無二致。

魏大娘求簽回來,是支中簽。沈寄勉力笑笑,外頭也有關於這次大肆剿匪的消息傳來,可是眾說紛紜的每個準信。魏楹的信送來也是要延後好多天,而且她們這些天也都沒有收到過信,所以,情形到底如何是一點都不知道。

麵對沈寄這個狀態,魏大娘疑心了。之前在京城等著時,她可沒這樣。如今連吃這個事都不上心了。魏大娘也是十分了解沈寄的,隻要有條件,她絕對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就像全段時日爺天天悶在書房,她偶爾都還有心思倒外頭大街小巷的尋覓美食。而且胡胖子這麼巧這個時候就來了。

沈寄等了將近十日,情緒已經快崩潰了。魏大娘一盤問,她抓著她的手把此行的真相和盤托出。

“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什麼都瞞著我呢。大不了咱們就不做這個官了嘛……”魏大娘說了這句也知道不可能,做官對魏楹來說,早就不是做官這麼簡單了。還是自己從小給他灌輸的必須在科舉上出人頭地的觀念。從他七歲,他們在小村子安頓下來,連字都不識的魏大娘就知道要給他的生母報仇他就隻有當官才行,她在魏家大院長到大,知道隻有給家族爭光的子弟才能真正受到重視,做想做的事。

這條路,魏楹走的比她當初預期的還要好。她知道魏楹的父親很會讀書是出了名的才子,隻是因為身體不太好所以才中了進士卻沒有為官。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魏楹讀書會不厲害。她一直擔心的是自己無力供養他讀出來。這個問題後來有了寄姐也就解決了。魏楹考中了探花,直接進了翰林院。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夕之間他就被貶官到此。現在還要麵臨這樣的生死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