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55 過年(1)(3 / 3)

“哦。”

吃過以後,魏植和老四也過來換班了,這兩兄弟便先回去。魏楹背著小權兒,沈寄在旁邊慢慢走著。魏楓兩口子有意無意的便又落下了。反正長房二房撕破臉就是這幾天了。勉強走在一處彼此都難受。這會兒魏楓又覺得宋氏走得慢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他們落下是有理由的,落在別人眼底也不是刻意不和長房親近。

十五嬸聽說去的時候是沈寄背著,回來是魏楹背著,便說小權兒,“你呀,盡給大哥大嫂添亂。”

小權兒委屈的道:“沒有添亂。”

魏楹摸摸他的頭,“就是,小權兒可乖了。”

小權兒同十五嬸說:“娘,我要跟大嫂去皇宮。”眼裏忽閃忽閃著小星星。

當下,魏楹十五叔十五嬸都把沈寄看著,後者搓搓鼻子,“方才二弟妹笑話我是天足,我就說日後有機會我帶她去皇宮見見世麵,哪曉得被小權兒聽到說他也要去。”

魏楹好笑的道:“他當真了,你自己看著辦。”

“這有什麼,回頭守完了孝,等你到京城活動複起的事,咱們把小權兒帶上就是了。到時候如果太後還記得我,我就帶他一起去請安。”

十五叔和十五嬸對視一眼,他們是鐵板釘釘需要守三年的。讓小權兒也過三年說笑都不允許的日子,他們也不忍心。而魏楹的學問好,如果跟著他早早開蒙當然是好事。

魏楹看到十五叔十五嬸的模樣,點點頭道:“行啊,隻要你們舍得。跟著我可是有可能到處奔波的。”

十五叔道:“怕什麼,你們還能真讓他吃苦不成。反正你身邊也有老趙那樣的高手,跟著你可以文武雙全。等滿了三年我們就來接他。”

十五嬸想了想,雖然不舍得兒子,但是大侄子看起來比自家夫婿靠譜多了。她希望小權兒長大了像大侄子一樣。而且大侄媳婦又是厚道人,對自己兒子那是沒話說,便也微笑著表示了同意。讓小權兒小小年紀就跟著哥嫂進京城去見見世麵學學規矩,那是好事。

沈寄便蹲下和小權兒說:“大哥大嫂這回要在家住一年,等一年後再帶小權兒出去玩兒。”

“好!”小權兒並不知道需要和父母分離,高興的和沈寄拉了勾。

到了時辰,給老太爺落棺下葬,等到一切妥當,眾人又叩首後才各自散去。這會兒要回去略有些晚了,於是各自往早就準備好的住處去。這裏是魏家真正的舊宅,許多代以前就是在這裏生活的。隻是後來祖上出了位宰相大人,告老還鄉之後到淮陽的鎮子上買了房子安頓家小他們這一支才在那裏居住的。

沈寄讓人尋好的廟離此地不遠,她謝絕了四夫人留他們一起住在這裏的親戚騰出來的上房的好意,說是已經有安排了。長房和幺房曆來走得近,此時一起離開旁人也沒有多加在意。這將近兩個月,所有人都折騰得不行,防備自然有些鬆懈。所以他們才選了這個時機見陳姨娘。

小權兒什麼都不知道,在馬車上隻是問十五嬸,“娘,可以笑了麼?”

十五叔道:“從現在開始要為祖父守孝。不穿華美的衣服,吃簡單的飯食,不進行任何娛樂。所以,你還是不能夠樂嗬。”

沈寄真心覺得這個教條很死板,就連這麼小的小孩子都要遵守。好在老太爺還算仁慈,讓魏楹隻守一年就好了。

一上馬車,魏楹忽然出聲問道:“十五叔,他們找到了麼?”

十五叔答道:“找到了,方才我那朋友已經到了,他告訴我陳姨娘帶著去挖起來的,晚上你就能見到。”

沈寄茫然問道:“什麼?”

“我娘的骨灰壇。當初祖父命人草草收葬。同時下葬的還有祖父另一位姨娘,所以陳姨娘當時去送了。如今也隻有她才知道哪個壇子是我娘的。”

沈寄瞪大眼,“怎麼還會有一位姨娘一起過世的?”難道也是因為這樣的罪名。那個個時候老太爺已經癱瘓了,倒是真有可能。原來這就是昨晚魏楹本想告訴她的事。以她的性子,知道了這樣的大事是肯定睡不好的,所以才沒有告訴她吧。

魏楹閉上眼,“我們也是才知道,陳姨娘前幾日清醒過來斷斷續續說出來的。我一直都以為,我娘被挫骨揚灰了。小寄,你這個人真是救對了。”話說到最後,魏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小權兒看了便問道:“還要哭啊?”這些日子,他都被娘交代到了大家一起哭的時候必須哭,就想著那些難過的事就好了。哭不出來就告訴娘一聲,她掐一把就能哭出來。現在見大哥哥要哭的樣子他便問一聲他需不需要跟著哭。結果一抬頭看到自家老爹眼裏也有淚,他立時便也哭了出來,本來以為已經結束了,結果還要哭,他不用醞釀便悲從中來了。

沈寄看著快速飆淚的小權兒,心想之前在自己背上不是還挺高興說以後就不用天天哭了,這怎麼又哭上了。

小權兒扯著嗓子有起有伏的嚎了幾聲,見爹娘兄嫂都把自己盯著便收了聲,臉上還掛著金豆豆,疑惑的看著他們。

沈寄心道你小子還真是被訓練出來了啊,收放自如。她本來也有幾分替魏楹難過的,這會兒便哭不出來了。再看魏楹,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十五叔怒道:“你小子,你這不是搗亂麼。”說著就要給他兩下。他和大侄子都在為大嫂難過,這下子來這麼一場簡直給整成了鬧劇。

小權兒立即機靈的躲到沈寄懷裏,沈寄張開雙手把他護著,十五叔的手便隻有收了回去。小權兒早就有經驗,躲到娘懷裏不一定管用,可是躲到大嫂子懷裏爹就怎麼都不會伸手過來,也不可能把自己從大嫂子懷裏給拉出去。等過一會兒也就沒事了。

沈寄倒是挺高興小權兒來這麼一下,讓魏楹方才滿溢的悲傷消散了。

魏楹也道:“沒事兒,十五叔,我這也是喜極而泣。今早你告訴我的時候,我都有些害怕年深日久,陳姨娘記不住了。又或者她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我娘的了。”

“據說她是不大記得清了,可是她給管姨娘的骨灰壇上頭放了一把木梳。我記得小時候是有一個頭發生得特別好的姨娘,後來就不知道哪裏去了。”

終於要接觸到當年的真相了,沈寄有點激動。小權兒一大早就起來跟著大人折騰,這會兒馬車一搖一搖的,他便靠在沈寄懷裏睡著了。

馬車停下,十五嬸先下去,沈寄便把睡熟的小權兒遞給她。廟裏頭有下人迎出來,“十五老爺十五夫人,大爺大奶奶,裏頭都安排好了,全是自家的下人。”

幾人便進去,先把小權兒放下,讓下人看著。四個大人就開始等天黑,天黑了十五叔的朋友好帶陳姨娘還有魏楹母親的骨灰壇過來。

沈寄從沒見魏楹這麼坐立不安過,就背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的,時不時盯一眼那慢慢落下的夕陽。沈寄估計他現在都恨不能化身後羿,直接把那太陽給射下來。

“這怎麼過得這麼慢啊?”

沈寄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坐會兒?我已經被你轉暈了。”

“我坐不住,算了,我去十五叔那邊。”

“十五嬸還在呢,你去了她不得抱著小弟弟避到這邊來。還是我過去叫十五叔過來吧。”沈寄站起來過去旁邊敲門,眼見十五叔也是一副熱鍋上螞蟻的情態便道:“十五叔,魏大哥請您過去。”

“好!”

十五嬸便拉著沈寄進去。小權兒已經醒了,正坐在被窩裏揉眼眶,見到沈寄就叫了聲‘大嫂子’,沈寄過去摸摸他的頭,然後把袖袋裏帶的糖果掏出來給他。

“十五爺常給我講,說大嫂就像是他的親娘一般。這聽說找到了大嫂的骨灰壇,別提多高興了。一下午想勸他歇歇,就不停的在屋裏轉悠。”

沈寄說道:“一樣的。我都被轉暈了這才過來的。”

到了晚飯時分,下人就著廚房弄來了齋菜齋飯服侍幾個大小主子一處吃了。沈寄便有些犯困,早晨起得太早了。可是又不敢就跑去睡了,於是撐著坐在旁邊喝著茶提神一起候著。

十五叔和魏楹這會兒倒是坐得住了,隻是一直盯著門口。總算,在黑盡了之後,挽翠領進來兩個人。前頭一個黑衣大漢沈寄不認得,但後頭那個戴著紗帽的女子正是陳姨娘,她手裏還抱了個小壇子。

魏楹一下子就站起來衝了過去,把那個小壇子抱到了手裏。下午被小權兒誤打誤撞止住的淚一下子就飆了出來,沈寄擔心的站在旁邊,半天才聽到他像受傷的狼那麼叫了一聲,“娘——”

等魏楹抱著骨灰壇哭了一場,把它擺到了桌子上,他和沈寄跪在前頭磕頭,“娘,楹兒長大了,中了進士做了官,這是您媳婦兒小寄。過幾年,我們帶您大孫子來看您。”

沈寄這才是醜媳婦頭回見公婆,方才看魏楹哭得動情,她便也跟著飆淚了,這會兒還有些抽噎沒止住,“婆婆,我、我會和魏大哥好好過日子的。您、您就放心吧!”

兩個磕了三個頭起身來,然後是十五叔十五嬸,連小權兒也跪在他們中間。

“大嫂,我是十五,我也長大了。這我媳婦跟兒子,我們一起來看你。這麼多年都不知道你在哪,我也就隻能家裏祭祖的時候偷著給你燒點紙錢。如今,終於把你給找著了。嗚嗚——”

“大嫂,我會好好照顧十五爺的。”

小權兒被告知那壇子裏裝的是大哥哥的母親,便也恭恭敬敬跟著磕頭,“大伯母,我是小權兒。”他就是不明白怎麼祖父睡那麼大的棺材,大伯母卻隻住這麼小個壇子。但是小孩子也會察言觀色的,知道這個時候問出來是在找抽,也就乖巧的不吭聲了。

請牢記本站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