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道:“四姑娘才五歲,不過一手字已可見出些筆鋒了。”
清兒挑眉,五歲?如果就懂得給人下帖子也太早慧了吧。丞相夫人她在小攤上吃飯的時候倒是有所耳聞,今年才不到三十七,丫鬟出身,整個人生簡直就是用來讓人勵誌的。這麼說是她留意上了自己?嗯,去見識見識。當時聽到她的事跡,自己不就很是好奇麼。而且,能結識丞相夫人,對於改善自己母女的處境大有幫助。至不濟,自己也能拉虎皮做大旗。
“娘,你站開些!”清兒出聲道。
方夫人依言站開了一點,“好了。”
話音剛落,窗上的木板就被人從裏頭用凳子砸斷了。木屑飛濺,站得近的王氏還有幾個家丁丫鬟都被濺了一身。甚至有一根稍長一些的直直朝王氏的花容月貌飛來。好險她被旁邊的嬤嬤一拉才躲了開來。
“方清瑕,你敢暗箭傷人!”王氏險些毀容,當下口不擇言斥道。
稍微過了一會兒,眾人拍打完身上木屑,有一個綠裳的小姑娘放開捂著眼睛的手,然後從窗子破損處身姿輕盈的躍了出來,“我乃家中嫡長女。你不過區區一個姨娘,半個主子而已,竟敢直呼我的名字!好生沒有規矩!”說完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啪地抽了王氏一耳光。抽得王氏和在場的人都愣在了那裏。
方清瑕甩甩手,其實打人耳光,打人的人也是一樣的痛啊。不過,打人打臉是最下人麵子的。她偏要當著這些對王氏言聽計從,把她們母女往塵埃裏踩的趨炎附勢的下人的麵打她耳光。而且,她沒有人可用啊。帶來的兩個丫鬟都被那個無情的爹命人賞了板子還起不了身。不然,直接一聲‘掌嘴’,侍書和侍劍就可以上前代勞了。
她從小跟著堂兄習武,手上的力氣可是不弱。嬌滴滴的王氏被打得轉了半個身,臉立時腫了起來。待她回過神來便捂著臉道:“你——”
方清瑕走到母親身邊,“還敢拿手指著本姑娘,是不是想本姑娘再教教你規矩啊?”她長了一副斯文相,手下卻是斷掌,打人不是一般的痛哦。
“你等著,等老爺回來看他怎麼教訓你這個膽大妄為的。”
方清瑕好整以暇的道:“姨娘,你知道父親一個從四品的京官,能跟相府攀上關係有多不容易麼?你是想讓他把我也打得下不了床,然後白白失去這一次機會麼?娘,我們去看看侍書和侍劍。”那兩個丫頭也是有功夫底子的,爹用教訓丫鬟的手段應該傷不到她們的根底。但如果沒有好好請醫用藥,也是要吃苦頭的。不管相府為什麼給她下帖子,現在一切能利用的都要利用起來。
祖母是好意,想著她們父女十年不見了。又覺得在京城能更有機會嫁得好些,所以執意要她們母女上京。可是沒想到自己的爹居然是那樣的。枉她小時候還總期盼著爹爹會從天而降,保護她們母女。
哼,關她進家廟,她爹還真是迂腐。不過是見小女孩兒胡鬧的事兒,至於上綱上線至此麼。祖母還在呢,哪能由得他聽信枕頭風把自己關進家廟。大不了她就回隴西去,怎麼都能活得出來。以為這麼些木板就能真擋住她了,不過是不想母親再為難。都這樣了,母親居然對當年那個新婚的丈夫還有著幻想,還放不下。人可是會變的!
自己母女無人撐腰,在族中被人欺負。雖然有祖母,但畢竟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祖母。而爹倒好,在京城依紅偎綠,庶子庶女生了一堆。當年弟弟夭亡,難過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弟弟意外落水去了,能怪到母親身上麼?這種男人,也配為人夫、為人父?
方清瑕去看過侍女,勒令管家給她們請好些的大夫,藥也盡著好的用。
管家方才看到了大姑娘掌摑二夫人的英姿,生怕自己不聽,她把護送她們母女進京的堂兄叫進來給自己也來一頓,趕緊的吩咐人去辦了。就是要管教,這家裏說實話也隻有老爺有資格管教大姑娘。他如今不在,二夫人挨了打丟了麵子躲在了屋裏,可不就大姑娘為大了。
方清瑕看他照辦了,繼續道:“我要買寶月齋的衣服、首飾。你讓她們送些來我挑。”王氏將賬房看得緊緊的,不知道中飽了多少私囊。她偏要可勁兒的花用。她要去相府做客,買新衣裳漂亮首飾也是該當的。不然,豈不是墮了老爹的麵子。
方夫人樂得看她鬧騰,在一邊也不出聲。
管家想了想,這些銀子回頭老爺回來了,也是要花的。便命人去寶月齋讓人把成衣、首飾往家裏送。
季白那邊一聽說是太仆寺少卿家的姑娘要買衣服首飾,立即跟公爹打了聲招呼,自己就帶著人送貨上門了。崔大掌櫃的一問知道是自家夫人要見方家姑娘,想了想對方的年紀心頭也有數了,自然是手一揮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