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第二十一天的淩晨,一群人終於在雨幕裏看見了一幢亮著昏黃燈光的二層小樓。
大夥兒跟看見肉骨頭的狗狗一般,興奮地嗷嗷叫。
都不用高洪斌驅趕,就快步往那邊趕。
池興月鬆了口氣,將最後一片葡萄地澆完水後,停下動作。
一群人推車走了十幾分鍾,才來到驛站門口。
高洪斌抬手將門拍得砰砰響,裏麵的人罵罵咧咧,半天才出來開門。
“幹嘛呀!”開門瞬間,看見一堆凶神惡煞的人,驛卒差點嚇尿。
高洪斌瞥了眼驛卒,身上的上位者氣勢將人震得啞口無言。
驛丞見驛卒半天沒進來,趕忙披上衣服過來查看。
他比驛卒有眼色,上來便是一鞠躬:“這位大人,敢問有何指教?”
高洪斌拿出自己的腰牌,在兩人眼前晃了晃:“我們要在這裏休整,麻煩驛丞準備兩桌飯菜,再燒幾桶熱水。”
驛丞有些為難,這災荒年、大雨天,哪有什麼飯菜給他們吃。
更何況,眼前不是一二十人,而是兩三百人。
看出驛丞的為難,高洪斌居然善解人意起來。
讓人拿來泡過雨水的糧食:“將這些處理處理,弄好了端上來。”
都是些放不住的,吃了也不怎麼心疼。
驛丞見此,鬆了口氣。
趕忙把人請進來,浩浩蕩蕩的隊伍,把大廳擠得水泄不通不說,還放不下。
高洪斌做主,將流放犯安排進大通鋪,至於自己人,二樓和大廳,輪流休息。
驛站的通鋪沒多大,即便不分男女,也要頭挨頭,腳挨腳。
韓老太爺想換個舒服點的房間住,卻發現身上除了幾張被雨水泡爛的銀票外,啥也沒有。
好在兒孫都是孝順的,這個湊點,那個湊點,竟然湊了五六兩銀子出來,跟驛丞換了一間倉房,外加一塊兒生薑。
“如果不是天氣不好,像你們這種情況,是沒資格住進驛站的。算我善心,出手相幫,隻不過這熱水呀,沒有,你們得自己想辦法。”
“敢問大人,我們能否用下灶房裏的柴火和鍋?”
“鍋可以用,柴火不成。外麵下這麼大雨,我們柴火有限,可供不起你們這麼多人霍霍。”
韓家人明白了,決定冒雨出去砍柴。
雖然濕柴燒起來煙大,可甭管怎麼講,也是能起火的。
淩季恒見此,從身上摸出幾塊兒碎銀不說,還跟池興月要了兩顆珍珠:“勞煩大人,給在下騰幾間房。”
驛丞見淩季恒給的珍珠圓潤白淨,還都是指甲蓋那麼大的,心中歡喜之餘,還有些惶恐。
扭頭見大夥兒都沒注意到他,趕忙將珍珠塞衣服裏,手顛著碎銀想了想:“那就給你們撥三間下房,廚房也和他們一樣,可以用,裏麵的東西不能動。否則,別怪我不給麵子。”
淩季恒表示知道,將人送走的時候,還額外給了一顆金瓜子。
驛丞眼睛都亮了,讓人給三個房間各上一壺熱茶,才哼著小曲離開。
這邊,流放犯人拖著滿身疲憊,將板車和箱子安頓好,就準備回房間睡覺。
然而他們大多數都臉色潮紅,身體滾燙,顯然狀況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