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一改上周的態度,讓人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圖,他臉上又出現了我剛進公司時的笑容。
但我不知道是虛偽還是真誠。
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胡工,我等會兒還有別的事,所以我隻是去食堂買個餅就走。”
胡明攔住我:“南天,我知道最近我態度不太好,但我這兩天想了很多,也許是自己年齡大了,太過於敏感,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這不就是想請你吃個飯,算是賠個不是。”
胡明很誠懇,讓我心軟了下來。
畢竟同事一場,大家還要一起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得太僵對工作沒什麼好處。
胡明是湘西人,他把我帶到了一家湘菜館,這家湘菜館屬於大眾菜館,適合在外務工的人聚餐。
“你吃不吃辣?”胡明拿著菜單問我。
“吃。”我答。
“你喜歡吃什麼菜?牛肉可以麼?”
“我不挑食。”
胡明點了幾個菜,服務員走後,氣氛對於我來說有些尷尬。
“南天,你剛畢業不久吧?”餐桌很小,是四人桌,我和胡明麵對麵而坐,他雙肘放在台麵,眼角魚尾紋明顯,我突然覺得心酸。
這樣一個男人,四十來歲還在為一個主管位置和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爭奪,多少有些心酸。
“我畢業一年多。”我老實回答。
胡明自嘲地笑了笑,無奈說道:“我已經畢業二十年了,我是個中專生,不過那是中專生也不錯了,你知道嗎,我第一份工作是在老家做服務員,每天上班時間很長很累,老板很摳,員工餐基本是別人吃剩下的,最多加兩個素菜,幹了兩個月,我就再也不想做了,沒有錢,也沒有前途。”
我沒有搭話,這時候菜已經上了一道了。
是道硬菜,幹鍋肥腸。
“來,先吃。”胡明夾了一塊在我碗裏,又向服務員說道,“服務員,麻煩來兩瓶啤酒。”
“這家菜館我經常來吃,不過怎麼都吃不出我媽做的味道,可惜現在老家想回都回不去了。”胡明搖了搖頭,苦笑。
“為什麼?”我問。
胡明說:“孩子都在這裏上學,老婆工作也在這邊,回去了又得從頭開始,我不像你們年輕人,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到退休年齡了可能才會考慮回老家。”
等啤酒上來時,他給滿了兩大杯。
提一杯到我麵前,又舉起一杯,道:“來,南天,我為前段時間的態度向你道歉。”
我知道胡明是在打苦情牌,但他有他的苦衷,而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我再一副不饒人的麵孔那就太沒意思了。
“胡工,你是老員工,經驗豐富,其實我剛進來時隻是想跟著你學點東西,不過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所以才對我比較排斥,但我希望喝了這杯酒後,我們還能夠好好相處,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徒弟,以後做了主管,還希望你能多多關照我。”說著我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我說的實在話,胡明作為老員工,周倩倩說他做主管的話不是白說的,畢竟他的資曆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