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這兩年看著別的知青陸續回城,她想兒子盼兒子,不知道掉了多少淚。時不時她就去街道辦問問,要不就去找回來的知青打聽。

以前住前院的鄭鴦都被她煩死了。鄭鴦現在已經當了街道辦的副主任。見到秦淮茹就躲。

鄭鴦已經結婚了,嫁給了單位裏的一位同事。鄭路也成了家,還住在四合院裏。

今天秦淮茹又在家裏和賈張氏念叨著兒子,兩個人說著說著,都掉了淚。

突然聽到家門外有人喊:“媽,媽,我回來了。”

秦淮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幻聽。直到有人推開門,跪在她腳前抱著她的腿哭著喊媽,她才反應過來。

抱著棒梗上看下看,接著一把摟住兒子大哭起來。

賈張氏也從棒梗身後抱著孫子哭。

賈家哭聲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又死了人呢。

好不容易大家止住了眼淚,棒梗才想起來老婆和孩子們還站在門外。

“媽,我媳婦和孩子們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都來了?人都在哪兒呢?”秦淮茹懵圈了,她是真不知道兒子結了婚。

這些年裏,棒梗根本就沒給家裏寫過一封信。一開始是賭氣不想寫,後來是沒錢寄信。賈家人根本不知道棒梗去了哪兒,也沒辦法寫信給他。

音信兩斷,哪能知道這十二年發生了什麼。

“在外麵沒進來。”聽到母親相問,棒梗指了指外麵。

“你說你這孩子,怎麼能讓人家在外麵呆著,快叫進來我瞧瞧。”

棒梗從外麵領進來那娘仨,一個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就好像逃荒要飯的一樣。

“小芹,這是我媽,這是我奶奶。”

“媽,這就是我媳婦,張芹。”

“你們倆過來,這是你們的奶奶,這是你們的太太。”

秦淮茹、賈張氏看著髒得不成樣的幾個人,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媽,這大的小名叫醜兒,大名賈建成,小的叫妞子,大名叫賈小芹。”

張芹還好些,大著膽子叫了聲媽、奶奶。兩個孩子都是怯生生的,瞪著大眼看著眼前的兩個陌生人,不敢開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餓了吧,媽給你們做飯去。”秦淮茹抹了抹淚,趕緊張羅著吃食。

她把家裏不多的白麵全倒了出來,和麵,擀麵條。

很快一大盆熱騰騰的麵條就端上了飯桌。

醜兒和妞子從來沒吃過全白麵的飯,饞得口水直流,可是他們不敢吃,一齊抬頭看著自己的爹。

等到棒梗點了頭,孩子們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下午安排張芹娘仨在裏屋洗了洗身子,然後在炕上休息。一路的勞乏,他們很快睡著了。

賈家娘仨在外屋聊著這十來年的事情,賈張氏和秦淮茹才知道棒梗這一家人的情況。

賈張氏對自己的孫媳婦相當看不上眼。又黑又瘦,就剩個頭還算高點,快和棒梗一般高了。

賈張氏對重孫和重孫女也不喜歡。重孫不是親的,重孫女是親的,可她是個女孩,長得瘦巴成一團,這都五歲多了,看著還像個三四歲的孩子。

棒梗到陝北插隊後,一個知青點裏全是男的,哪有什麼機會找個城市出來的媳婦。

知青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當地人心裏可比他們明白,這幫知青早早晚晚都得回城,城裏哪有幾個好人?他們都滑得很,就知道騙人。以後他們回去了,能帶著鄉下的婆姨一起走?

跟他們結婚有什麼好?一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嘴巴比別人會說些。要過日子,還是得找能幹活,有把子力氣的老實人。

就這樣,十來個知青又算在生產隊的大集體裏,又超然物外地存在著。

中間陸續有人離開了知青點,不是家裏托關係給尋了個工作,就是找機會當了兵,還有通過賄賂,被公社推薦成了工農兵大學生的。

直到77年初,知青點還剩六個人。等到恢複高考之後,兩年之內,又有四人考上了大學。

知青點就剩下棒梗和另一個倒黴蛋。那個人成分最不好,什麼好事都和他沒關係。他也認命了,徹底躺平。

棒梗長相還算可以,幾年前就被大隊支書家,守了寡的閨女張芹看上了。張芹可不醜,隻是膚色掩住了她的樣貌。她就算守了寡,也在村裏算得上一枝花,很招人待見的。

可張芹經過了一場婚姻,知道自己缺什麼。所以她認準了知青身份的棒梗。在張芹的眼裏,知青就是有文化的象征。

拗不過閨女的支書,隻得出錢出力,一係列的操作之下,棒梗娶了這個寡婦。也有了妞子。

張芹為了討好棒梗,把兒子大醜也改姓了賈,棒梗給他起名黃見城,他想表達的是很想再見到燕京城的意思。老支書意會錯了,見城寫成了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