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明和婁曉娥麵談之後，天天騎著車在城裏城外轉著。兩三天就要去大領導家一趟。
“明子，你說和外商合資，這個思路好。既拉來了資金，又得到了富貴的管理經驗，還能買來先進的設備，關鍵一點，我們還參與其中，個人也掙了錢。真是一舉多得啊。”大領導了解了顏明的想法之後，很滿意他的思路。
這裏得說明一下，合資一詞和合資公司，八〇年就出現了，不過沒有普及，都是特事特辦，沒有形成模式。八三年之後才出台了相關的規定。
“大領導，您說的對。不過我可不打算讓他們占大股。我現在的資金還可以，應該我來占大股，把握著公司的方向。其實說白了，我不想讓別人牽著鼻子走。這就不是參與其中的事情了，而是借助他們的優勢，把自己發展起來。”
“這樣好，就看你能不能談成。雖說你和婁家有那麼點關係，但人情隻是人情，他們不會和商業聯在一起的。”大領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我本來也就沒想把人情和商業聯在一起。我這裏有新的想法，新的思路，這是他們所沒有見過的，這就是我最大的資本。”
“哦？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大領導不是不信任顏明，而是很驚奇。
“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多了。現在這個世界上，就亞洲來說，日韓看米國，港台看日韓，我們再看港台。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看米國呢？”
“你繼續。”大領導來了興趣。
“再說米國就是一個大雜燴，所以他們的文化和食物等等就顯得多樣化，也就是我們有些人說的豐富多彩。米國為什麼這麼多樣性？還不是因為他們的文化底蘊太少了，甚至可以說就是沒有。米國文化有什麼特點？除了多樣性，什麼都不是他們獨有的。其實就連多樣性，隻要是個大國，多少都存在這個性質。這樣說來，米國的文化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
“你的話很有意思。”大領導很欣賞。
“其實他們缺少底蘊，所以沒法把多樣的屬性融合在一起。咱們就不一樣了，從漢唐以降，我們就吸收了許多外來的東西，隻是我們自己太厲害，把外來的東西變成了自己的。打個比方，嗩呐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嗎？不是，從中亞傳過來的。你現在要是對一個中國人說，嗩呐不是咱們傳統的樂器，他一準兒跟你急眼。慢慢地，這種外來文化，我們這些後輩感覺不到了，因為都融入了自己的身體裏。”
“是這麼回事。”大領導適時捧著哏。
“當然，外來的東西也隻是融入到身上的肉、甚至血裏。我們骨子裏的東西，才真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再打個比方，佛教在哪產生的？南亞。可他現在盛行於中國。咱們中國人為什麼願意把一個外來的宗教發揚光大呢？原因有許多，可為上層利用等等。其實是中國人加入了咱們自己的思想體係，已經讓他變成了中國的事物。中國人才願意來發揚他。我想我們借著祖宗的基業，稍微努力思考一下，我們將給世界展示出更炫麗的一麵。根骨要在，借鑒經驗，浴火重生，咱們終究會成為涅槃的鳳凰，翱翔於九天之上。”
顏明好一通慷慨陳詞，大領導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小子，說得太好了。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需要什麼幫助盡管給我開口，不要怕麻煩我。”大領導被顏明的話感染了，好半天後頗為興奮地說道。
“等我選好地方，就請您幫著參謀參謀。”顏明露出了點狐狸的小尾巴。
“你小子，越來越有點老奸巨滑的意思。有時候我真以為是我一開始就看錯了人，你還是那個二十年前不求名不求利的傻小子嗎？”大領導當然聽出了顏明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不高興。
“此一時、彼一時嘛。社會在進步，我們個人也要進步。就拿我開飯店來說吧，一是自己掙錢了，二是報稅了，給國家增加了一些收入，三是解決了部分人的就業問題，四是好的手藝得到了傳承。好不好？我個人認為挺好的。”
“小子，你就別再誇你自己了。”
“這不是我自誇，我說的是事實吧。其實我想合資的事，跟我做的這些差不多，目的也差不多，隻是多了一條，能夠給國內引進較為先進的生產設備。”
“還有一條你忘了說了。我們還能學習到先進的管理經驗。”大領導補充道。
“管理這一塊，外麵的東西有沒有我們需要學習的？有，但是不多。他們更為機械化、模塊化管理，表麵上看著效率更高，其實那是把人也當成了機器。那一套裏沒有我們本身講的人情味。管理我們自己人，繞不開的就是人情。千年以降，我們都是人情社會。離開這個，一切空談管理，在我們這裏，那都是水上浮萍，沒有根。所以我們要研究他們的管理模式，然後要加入自己的東西，最後變成我們自己的東西。這樣才利於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對於一刀切的管理方式，我一直都不敢苟同。”顏明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