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聽了賀廷的話,略帶迷茫地看著他,靜了好半晌。
此刻的她,看著坐在她跟前的賀廷,不知為何忽然覺得他特別陌生。
明明人還是從前的那個人,可是他的神情、姿態,全然變了一個樣子。
盛開還記得幾年前,賀廷提出和她分開的時候,那樣的冷漠、霸道,就好像她在他眼裏就是一塊不值錢的破抹布,用來擦鞋都嫌髒,她麵對他,就像是麵對一塊冰冷的石頭,一觸就覺得手冷,遍體生寒。
那種被人隨意丟棄的感覺,成了盛開很久都難以釋懷的心裏陰影。
讓她的自信心跌入穀底,讓她懷疑自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毫無價值的爛豆腐。
她好不容易將破碎的自己拚湊起來,付出的代價和努力,賀廷怕是一生都無法體會,因為痛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傷不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而如今,賀廷隨意說出這種想要把她重新追回來的話,聽在盛開耳朵裏,覺得特別荒唐。
“你為什麼,想重新追我呢?”她平心靜氣地問出這個問題。
賀廷看著盛開,在她平靜的外表下,他卻能夠感受到她心裏對他濃濃的嘲諷。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說消失便要消失。
可話既已出口,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就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所以賀廷還是抿了抿唇,繼續說道:“其實我,從未停止過愛你。無論是在一起,還是分開後。”
盛開依然靜靜地看著他,隻是眼底跳動的肌肉表明她對這句話並非毫不動容。
“當初和你分開,是我做錯了。我太過自大,自大到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
賀廷也很平靜地在批判自己的曾經,“我們在一起十年。我跟你說膩了,其實是想要和你結束那種見不得人的包養關係,給予你正式的名分,和你結婚,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我體檢的結果並不好,胃出了毛病,檢查出來的時候,便是癌。
我經曆了兩難的抉擇,是自私地繼續按照原本的計劃和你求婚,還是放你離開,把你未來的路部署好。
在這個過程中,我百般糾結、百般掙紮,當我終於下定決心,要放你自由的時候,你特別坦然地接受這一結果,並迅速地開啟自己下一段人生,我便不高興了。”
他自嘲一笑,“當時我覺得,這小妮子果然不愛我,她在我身邊,圖的就是一個安心之所。
她不在乎名分,她在乎的是她的自由。
一方麵我想要給你自由,一方麵我又特別想把你抓回來,牢牢地摁在我身邊。
所以我並不灑脫,分手後還繼續糾纏著你,你去相親,和商淮一次又一次地接觸,我嫉妒得發瘋。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我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在作祟,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是習慣了你在我身邊的感覺,我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可我的愛,對於你而言,並不重要,反而是一種枷鎖和束縛。
我越想抓住你,你越想逃……”
說到這,他又苦笑了一下,“其實我媽罵我罵的很對,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好好地愛一個人。
你剛來到我身邊時,年紀還小,我覺得一個女孩子想要過得好,需要有自己的事業,有值得信賴的朋友,有賴以生存的技能,所以讓你讀研,學投資,進入飛火資本,讓你跟著秋勝男,都是想讓你有一個相對穩定的生活。
有了這些,你才會有安全感,才會從原生家庭的傷害中解脫出來。
你做的很好,很努力,也很堅強,我雖然很少誇你,但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心疼,也知道,自己對你要求過於嚴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