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蕊帶領五萬大軍到達烏城腳下,迎接她的,卻是觸目驚心的一幕悲慘畫麵。
城樓上,橫屍遍野,旗幟東倒西斜,數不清的箭把插滿城牆 四周還冒著一縷縷餘燼的黑煙。城門半掩半開,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城內的大道上,血流成河,屍橫一片。最刺眼的,還是城樓上高高懸掛的一排排頭顱,萬扶鎮淩亂的長發沾滿血跡搭蓋在臉上,就算如此,髒亂的發絲仍然擋不住他那一雙怒目圓睜的眼睛。
萬明鏜下馬,撲通一跪,近乎發瘋的模樣大聲嘶吼,直到他用盡了全部力氣,最後才哭喊出一聲:“父親~~大哥~”。
朱蕊一口怒氣瞬間填滿胸口,那悲憤的情緒讓她頓時失去了聲音。她下馬,一步一步向前,隻覺得四肢漸漸發軟,腳步也越發沉重起來。明明城牆距離自己不過百米之間,但朱蕊卻要用盡一身力氣才能走到城牆跟前。隨著步伐越來越逼近城牆,朱蕊也逐漸看清那一張張絕望憤恨的麵容,似乎個個都在質問她‘你為何現在才來?’。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憤,張大嘴巴嘶吼一聲,眼淚如山洪崩泄而來,這一聲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位於前排的騎兵紛紛跳馬下跪,此刻,城門口五萬大軍安靜得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和他們一路趕來的張和平將軍,他強忍悲痛,立馬指揮人將那些頭顱放下了來。
最後朱蕊在武婢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進城內。
街道上,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屍體,就連老人小孩都無一幸免,地上血流成河,屋舍牆垣、攤販桌到處是殷紅的血跡。
經過一番搜索,士兵來報:“稟告將軍,沒有發現活口。”
朱蕊聽到,心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手臂顫抖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問道:“一,個,活,的,都,沒,有?”
士兵低頭,“回稟南宮殿下,沒有。”
張和平將軍濃眉緊鎖,“偌大的烏城,竟無一人生還!”
朱蕊胸口堵得厲害,她覺得呼吸都快要上不來了,她慢慢仰天閉眼,許久之後才發出一聲歎息:“天之不公,何待我薄。畏之天理,善者無終。可笑!可笑!”
張和平將軍想要安慰她,卻又無從說起,最後還是默默走開。
朱蕊雙眼通紅,緊握拳頭,切齒痛恨,“這些畜牲,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萬明鏜抱著父兄首及,站在朱蕊背後由悲轉安,“還有我。”
朱蕊此刻,甚至不敢轉身去看萬明鏜的臉。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見發聲,許久之後,才一字一句,高聲發誓道:“我,朱蕊,以朱溪國第七位公主——南宮殿下的名義,在此發誓,今日梁人,屠城之痛,來日必定雙倍奉上。”
朱蕊說完,便暈倒在武婢的懷裏。
烏城在張和平將軍的指揮下,很快就被清理出來。
朱蕊被扶回到營帳休息,等她醒來,發現周圍一切是那樣的熟悉,這是她之前和舅父表兄等人商討戰術的地方,此前所有景象一幕幕盡在腦海裏浮現。
朱蕊慢慢撫摸著那張羊皮紙地圖,又想起舅父屢次進宮為她求情帶她出宮的畫麵,舅父教她騎馬、射箭,教她武術,教她處世,教她兵法,甚至偶爾因淘氣被罰練字的畫麵,如此種種過往,一擁而上,讓朱蕊痛到不能呼吸。一切似乎就像上一秒才發生的事情,下一秒,就不見了。
接下來幾日裏,朱蕊有些頹靡,什麼事都沒做,就日日鬆散地閑逛著烏城的每一個角落。她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心理,希望能發現一個有可能存活的生命。
七日後,朱蕊振作起來,決定發起主攻,直逼宣城。
於是,朱蕊在沒有了舅父萬扶鎮和表兄萬明浩的帶領下,她自己首次成為了主帥,張和平為副帥協助她帶領五萬大軍直攻宣城。
三日後,宣城被奪回。讓朱蕊沒想到的是,此時的梁軍主帥並不在宣城。
正猜測他們已經逃回梁國時,信使來報。“南宮殿下,大事不好了,國君被梁國大軍圍困在宜城了。”
朱蕊震驚,“什麼?梁軍他們去了宜城?那我父王為何會出現在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