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落終於回話：“師父，徒兒潛心修道，並無不妥舉止。”
“沒有不妥？山下的人都是怎麼說的！”回轉道人目光淩厲，氣勢咄咄逼人。
淩落淡淡地道：“清者自清，徒兒沒有做什麼。”
騙人騙不了自己，有沒有私動凡心，隻有他自己知道，就連動凡心的對象，也根本毫無知覺。其他人又怎能看得出來呢？
但是今天就算說破了天，他也不能承認。因為隻要他承認，香如故就必死無疑。就她那三腳貓的修為，何以跟這麼多道士抗衡？
而他又不能忤逆師門去幫她，不然彼此的罪孽就會更加深重。
事實上，不管他承認與否，道門定下了罪，身上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回轉道人厲聲喝道：“淩落身為道門子弟，私動凡心，與女妖苟且，當杖責一百，逐出師門！”
說完，對淩落道：“淩落，你可有不服？”
淩落垂著眼瞼，淡淡地道：“淩落認罰。”
一直聽話乖乖在草廬內聽著的香如故，一聽這話就急了。淩落這是笨蛋嗎？別說沒有的事，就算有，也打死不能承認呀！
怎麼就苟且了？他們之間清白得連白紙都染不黑！
看到那些道士將淩落團團圍住，舉起木杖就要打下去，香如故忍不住了，從草廬裏奔了出來，手中鏡子一閃，將那些木杖擊落。
淩落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香如故，馬上滾回妖界！”
他多久沒有對自己這麼狠地說話了？香如故傻傻地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有道士迅速畫了符紙，朝她打了過來。
香如故心裏一橫，閉上眼睛準備催動讀心。雖然她懶於修煉，但是鏡妖的本能，她卻是生來就會。讀心可以摧毀對方的神智，但是也會給自己造成一定的反噬，從而達到同歸於盡的目的。
淩落迅速落身在她旁邊，道：“不可！”
“他們要打你！”
香如故哪裏管得了那麼多，一把推開淩落，迅速默念咒語，鏡子發出一道通天的白光，籠罩住在場的所有道士。
道是無情卻有情噗！
香如故鏡中的白光第一個朝回轉道人打去，如願地聽到了吐血的聲音。但是，吐血的卻不是那個老道士，而是……
“淩落！”香如故麵白如雪，迅速抱住他倒在地上的身軀。
淩落受這一擊，一下子變得猶如風中敗絮，他推開香如故，抬頭看向回轉道人，道：“師父，她什麼都不知道，是徒兒強行將她困在此地。所有的罪孽，由徒兒一人承受，請師父放她一條生路，為她做法救她一命！”
香如故震驚！她淒厲地叫了一聲：“不！是我招惹你的，關你什麼事？淩落，你不能認罪呀！”
妖是沒有眼淚的，如果有，她一定哭得稀裏嘩啦，水漫金山。但是她隻能淒絕地看著他，看著他的生命逐漸消失。
上一世，他因她而死，這一世，竟然重蹈覆轍，又死在她的手裏！
“淩落！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
看出她眼中同歸於盡的決絕，淩落強行凝聚了全身的力氣，按住了她的手，道：“如故，你從不殺生，不要開先例。”
“誰說我從不殺生的？我殺了你！”香如故狂嘯了一聲。
她自從幻化成形，被人四處獵捕，連一隻螞蟻都不曾踩死。但是兩百年前，卻喝幹了他的血，而現在，又殺了他的轉世！
淩落淡淡地笑了，道：“如故，他是我的師父，其他人都是同門，你不準殺他們。”
事實上，其他同門是生是死，他此時一點都不在乎。他怕的是，鏡妖讀心，會反噬自身，當香如故殺了這群人，她這隻修行了四百年的小妖，也就元神俱滅，永不超生了。
然後，淩落看向回轉道人，道：“師父，徒兒已經承擔了所有罪孽，求您放她一馬。”
幻滅的意識，已經撐不到回轉道人回答，淩落最終咽了氣。
回轉道人見最得意的弟子竟然這麼毀了，臉上現出悲痛，喝道：“來人，將這隻女妖打回原形，讓她元神聚散，永世不能超生！”
心灰意冷的香如故，哪裏還在意別人說什麼？她全心都沉浸在自己殺了淩落的意識裏，直到……
“你這隻笨妖，還要在這裏傻愣多久？”
香如故抬起頭來，看見何默站在自己麵前，她淒絕一笑，道：“何默，你怎麼不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何默歎了一口氣，道：“說你笨，你還真蠢給我看了！喏，你看這是什麼？”
香如故這才注意到，何默手中拿了一隻瓶子。她此時突然想起，何默是攝魂修羅！
她連忙爬起來，道：“他還在麼？”
伸手就想搶過瓶子，但是她哪裏搶得過何默？
何默冷冷地道：“左右他是救不活了，但是他的魂沒有散，就可以投胎轉世！”
“你可以幫我送他進輪回麼？”香如故放佛看見了希望。淩落兩世為人，都因她而死，下一世，未免重來，她絕對不出現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