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怪物?詳細點,說得這個別扭。”
高萬同不想別扭,可舌頭不聽使喚,能說到這個程度全仗幾個月的軍政訓練,放在以前,恐怕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吧。”程羽覺得急忙中問不出個子午卯酉,他環視一下四周冷靜地吩咐:“大家都回去休息,小高到連部來一下。”
王犬竊笑,怎麼看,高萬同那小樣都挺可愛,他喜孜孜隨大家一路把鬼議論到宿舍,興奮中差點暴露“鬼”的真實身份。那邊,高萬同心神不定地走進連部,程羽倒杯水給他壓驚,等慢慢緩過氣兒來,才平靜地詢問:
“你肯定看清那個東西的顏色了嗎?”
“白的,雪白雪白的。”
“有多高?”
“好高好高啊,快趕上房子高了。”
“亮亮的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隻獨眼兒。”高萬同邊思索邊回答,並且補充:“閃著很亮的光,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涼涼的呢?”
“那怪物有隻毛烘烘的大白爪子,抓我的時候帶股涼風。”
“你說它還會說話,說啥啦?”
高萬同搖搖頭,細想想又搖搖頭。那一瞬間,他的大腦神經繃斷,與其說沒記住那句話,不如說他根本就沒顧得聽。
“行了,你回去睡覺吧。”
耗子尾巴長癤子,擠不出啥膿水。程羽從高萬同的描述中,猜不出他到底碰見個什麼怪物,但知道再問下去也無益,不如自己去會會那個怪物。他放走高萬同,隨後跟塗廣悅倆人一起去廁所附近查尋。大約怪物不喜歡他倆,根本沒出來相見。
高萬同被嚇得靈魂出竅,哭喪著“去年一點相思淚,今年方流到嘴邊”的臉回到班裏,坐在床沿上沐浴著周圍關切的目光,無心享受其中的溫暖。
心在顫抖。
“怎麼樣,沒事吧?”
眼看高萬同瘦長臉慘兮兮的更加瘦長,柳白代表全班致慰問詞。高萬同則神情恍惚,對班長的關懷沒有反應,磨過身拱進被子裏蒙上腦袋,暗自檢討啥時候跟鬼有過節。自己一向敬畏神明,遇廟燒香見佛磕頭,咋能得罪鬼呢?
“都睡吧。”
柳白看得出來,高萬同目前的狀況,想進一步了解詳情已無可能,吩咐後悵然若失地關上燈,躺在床上輕聲嘀咕,不知到底是個啥玩藝?本地野生動物,魚和王八都在水裏,陸地上隻限於兔子、野雞等,無大型到能嚇壞人的物種。
夜半驚魂的高萬同藏在被子裏,眼睛瞪得銅鈴似的不敢合上。
裝神弄鬼的王犬也藏在被子裏,微笑著心安理得地進入夢鄉。
節外生“鬼”,攪了塗廣悅和程羽的清夢,他倆經過“偵察”沒任何收獲,問哨兵,他當時沒在現場,說不清。回頭仔細研究,最終統一認識:
鬼肯定是人為。
“不用多說,這事兒多半是咱連人幹的。”大原則容易確定,具體問題難以解決,塗廣悅無法斷定。“你說,能是誰呢?”
“從整個事件分析,顯然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或巧遇才嚇唬人,這是經過精心準備,長期策劃的惡作劇。”程羽善於邏輯思維,常常能從後果中推導出前因。“作案總得有動機。據我所知,隻王犬存在動機。”
“王犬有動機,何以見得?”
“前兩天在文化活動室,為了看電視,丁克與高萬同產生磨擦,王犬幫丁克一起對付高萬同,弄得很不愉快。後來,王犬講低級庸俗的笑話,我很嚴肅地批評過他。估計他是猜疑高萬同告了狀,由忌恨而想出嚇人的招來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