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耷拉著頭跟著舅舅回屋裏去了。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卻遲遲沒有動靜。一直到吃完晚飯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去找姥姥。姥姥的毛衣織的隻差一個袖子了,看著我坐立不安的樣子放下了手中的毛衣,“阿喜呀,你這是有什麼事?”“舅舅為什麼不打我了?”“不打你還不好?難道還有人上趕子找挨打!”“為什麼呀?這不可能呀!”“陸鎮雲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姥姥的話讓我感到意外,“你們怎麼知道的?誰說的?”“還能有誰?黃家的人唄”原來是黃桃花到處宣傳,說周若水給一個有錢的大老板看病。說是看好了不僅有錢,還能帶他們去市裏住。“姥姥,那你不怪陸鎮雲帶我逃學嗎?”姥姥歎了口氣,“姥姥是覺得對他有些愧疚。周若水這個人亦正亦邪,如果她能真心的給陸家舅舅看病還好,若是為了別的那就麻煩了。”我終於明白了我為什麼沒挨揍了,原來是姥姥他們感覺沒幫到陸鎮雲而愧疚,而我則成了愧疚的補償品了!夜裏,我被尿意給憋醒了,我們家的廁所在大門外,我捂著肚子一路小跑到了廁所。我終於體會到人有三急這句話的含義了。走出廁所我一臉輕鬆,剛準備回屋就看到遠處飄來一條白布。隨著風飄的越來越近。天陰沉沉的,烏雲密布遮住了月亮。一群白色影子由遠而近走來。慢慢的我終於看清楚了,他們都穿著白色的衣服,戴著白色的帽子,麵無表情的往前走。空中飄的白布竟然是靈幡的一角,風吹的靈幡發出呼呼的響聲。這是誰家大半夜出殯?可是又不太像,沒有棺材,隻有他們抬的一頂黑色轎子。一陣風吹來,轎簾被吹開了,裏麵坐的竟然是陸鎮雲。他閉著眼睛,臉色蒼白。“陸鎮雲!”我喊了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我伸手把他從轎子裏拉出來,感覺手裏輕飄飄的。我心裏一顫,他這是離魂還是死了?難道周若水失敗了?隊伍停在我麵前不走了,所有的人都紋絲不動。他們怎麼不走了?難道是因為轎子裏沒東西!我左右看了看,看到院子裏的雞窩。我從雞窩裏掏出一隻母雞扔到了轎子裏,果然隊伍又開始慢慢的往前走了,沒一會便消失在夜色中。至於我為什麼沒抓公雞,因為公雞陽氣重,我怕驚到隊伍再出點什麼事,那就麻煩了。我手裏抓著陸鎮雲的魂魄,必須要快點趕到黃萬金家去,晚了我怕陸鎮雲的魂魄回不去,到時候他就是真的死。姥姥似乎有什麼感應在喊我的名字。“我把陸鎮雲送回去就回家。”我腳下生風往黃萬金家跑。黃萬金家裏燭火通明,院子中間擺了一個供桌,上麵擺著香爐。桌子前麵鋪著白布,陸舅舅就躺在上麵。他的周圍擺著七盞油燈,此時油燈已經滅了,而陸鎮雲則躺在了地上。這情景看著有些不太對,我把手一鬆陸鎮雲的魂魄就自動的回到了他的身體裏。看著眼前的陸舅舅,我知道他已經離開了。這到底是怎麼弄的?我看向遠處的周若水,她也沒好到哪去,全身的衣服都破了洞,嘴角流著猩紅的血。她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右手拖著把銅劍。劍尖劃在地上,發出滋滋響的聲音。周若水雙眼緊盯著我,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不停的念著咒語,右手把劍指向天空,一道道雷電聚集到銅劍上,發出滋滋響的電火花。周若水又把銅劍指向了我,雷電直奔我而來,在我的頭頂炸開了,劈了下來。我感到我的靈魂都要被劈成兩半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有意識時我就聽見了一陣慌亂的聲音,有姥姥的,舅舅的,舅媽的,還有陸鎮雲的。我想睜開眼睛,卻無法動彈。“醫生,怎麼樣?”“先送進重監護室吧。病人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現在全身皮膚已經被燒焦,隨時都有被感染的可能,而且不確定會不會有並發症。現在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不排除腦神經受損的可能,如果三天內不醒,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姥姥承受不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舅舅紅著眼睛“周若水這個害人精,我要去殺了她!”舅媽攔著舅舅“這個時候你就別跟著添亂了。阿喜她還指望著我們照顧呢!你在出點什麼事,這家可就真的要塌了。”“重症病房隻能留一個人,你們看看誰去,早點做安排好。”“我去!”舅媽扶起了姥姥“有才,你先帶媽回家休息去,我留下來照顧阿喜。”舅舅不同意,也想留下來被姥姥攔住了。“有才,聽你媳婦的話,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我們要做好長久的打算。先回去休息,把要用的東西準備好,然後我們輪班來照顧阿喜。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有力氣來照顧阿喜。”舅舅攙扶著姥姥離開了醫院,姥姥邁著蹣跚的步伐,感覺她一下子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