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回頭一瞥, 男人又把眼鏡摘了下來 ,細長的眼尾, 和煦中似乎有著幾分疏離。
“你們剛才說的是另一夥人? 大概幾個? ”
出了展區 ,程瑾開口問道。
“這邊從眼神隻看出三個人有聯係 ,他們一直在機械廠和毛巾廠展區轉, 收集了很多資料,對新產品異常感興,有一個人走到角落處彙報了兩次,玲瓏哥都跟了 ,聽得不太清,就聽到織機什麼的!”
經曆了昨天的事,“織機 ”兩個字在程瑾這裏很敏感, 大安縣機械廠的技術突破吸引了大量的訂單,但純元一郎想得到的是訂單後麵的核心技術,昨天吃了個大虧,估計這會兒早就醒悟了。
程瑾勾勾嘴角 ,就怕你不來呢!
出了展區廣場範圍,周圍停了很多人力三輪車,車夫多半是周圍莊子上的,看得出,都是家用三輪車臨時改裝的 ,隻是在車鬥裏放了幾個軟墊的小馬紮。
“去梁莊村? 不算遠, 一個車三塊錢 ,成不!”
一個皮膚黝黑 ,身材瘦小 ,胳膊上卻筋骨分明的大叔靦腆的商量。
“成! 您再幫我們找一輛, 一共需要兩輛車!”
大叔開心的笑著,露出一 口大白牙,很憨厚,“其實一個車也能坐的開,我這個小三輪拉六個人都行 ,你們幾個學生娃不重!”
程瑾幾人堅持,大叔又找來了自己的堂弟,一個比大叔更靦腆的中年漢子,隻是點頭微笑, 幫著放好馬紮, 一句話也不好意思說。
“我堂弟, 平時隻知道在地頭上忙活 ,從不來拉活!”車夫大叔忙打圓場, 生怕到手的活跑了。
要去的地方並不遠 ,在省道上走兩裏路 ,拐入鄉道, 再走一裏多就到了那個村。
程瑾提起梁莊村關老大,大家都唏噓不已,“我們兩個村挨著,哎!這老哥現在過的挺苦, 還撿了個有殘疾的小丫頭,在那個老豆腐房裏過了一年多,夏天熱,冬天冷的,也不知道圖啥!”
聽著車夫的意思 ,這事情好像另有隱情。
“大叔 ,那位關大叔是自願住在外麵的? 不是被女兒女婿趕出來的? ”
“是也不是 ,他要是丟了那個殘疾娃子 ,他閨女立馬讓他回家住! 可人心都是肉長的, 就算撿到個生病的小貓小狗, 也不能再一次把他們扔到路邊 ,看著他們活活的餓死!”
“你們是去找關老大嗎? ”車夫大叔看著幾人手裏的東西 ,猜測道。
程瑾也沒有隱瞞,“偶爾知道了一點他家的狀況 ,想過去看看!”
車夫大叔歎了一 口氣,沉默了幾秒,繼續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關老大是有豆腐手藝的,早些年, 日子也過的不差,村裏最早蓋上磚瓦房的幾家就有他,他婆娘身體不好,夫妻倆結婚十幾年才盼來個閨女,很稀罕這閨女,可農村沒個兒子掌門立戶,就等於是絕戶了, 兩個人拚著老命就想再要個兒,結果一屍兩命,這閨女從此就把他爹恨上了 ,唉,你說這又怨誰呢? 我們這邊, 要是能生個兒子, 誰也會去拚一拚? ”
“ 自那以後, 兩個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就跟陌生人一樣, 一個長期活在愧疚中失了心神 ,豆腐也不做了 ,更別提顧家了 ,另一個長期痛恨,根本不願理會 ,直到這兩年 ,關老大拾了個娃子,突然就醒過神來,非要養這個娃,弄得不可開交!這關老大就像是 … …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