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
月光微弱終是透不過重重疊疊的竹影,但是竹屋得到了月光獨一無二的偏愛。
宗即明處理完所有的事情,風塵仆仆往竹林趕,他知道她該是回去了。
可是麵對著皇宮的金碧輝煌,他更願意在林間度過,或許還能感受到白日的美好。
暗衛守在竹林各處入口,每每這個時候他們很是自覺隱於暗處,不敢打擾他。
宗即明麵無表情的走在鵝卵石小道上,想著白日她也是走過這裏。
一身玄袍沾了很多液體,倒與夜色相襯,不過那液體很是濃稠,他走過的道路留下一滴一滴猩紅。
一股涼風吹過,帶來的不是竹林清新,而是一股難聞令人作嘔的腥氣。
拐角處一抹光亮讓宗即明頓住腳步。
她執著籠紗燭燈,涼風吹起她的裙擺和發絲,宗即明覺得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感到無比歡喜。
“……”
“……”
他的心神在那一刻被揪住,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溫暖。
兩人相視一笑。
“你…還沒有回去?”
“先生這是想趕我走嗎?”
她走了…可是又回來了。
蘭舟吹著涼風,踩著鵝卵石,他們在一條路上。
她放不下在身後默默跟著自己的他……
也放不下在她重傷之際,包容她任她發泄的他…
她隻知道自己陷進去了……
未來很迷茫,她的憂慮擔心可能會發生,也可能不會。
可是明明所有的擔心憂慮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她能想出那些後果,為什麼不想想可能的美好,可是越想腳步越是沉重,後退一步反而輕鬆了。
腦海中浮現可能的美好…
或許…三個月……再給彼此三個月的時間?
放不下就不放下,未來可能麵目全非,也有可能充滿美好,為未知的未來擔心恐懼,是最為虧本的買賣。
蘭舟當生出離開的心,便有千百個自動浮出留下的理由。
宗即明心下很是感動,他知道她走出這一步有多難,可是難…她還是留下了。
“想你留下…”,宗即明眼神溫柔如水,緩緩道
這時
蘭舟看到那地上一連串點綴的豔紅圓點,舉著燈去看。
宗即明瞳孔放大,內心徒然升起一股怯意,他身上的都是血,她…會害怕厭惡的。
宗即明深吸一口氣,刹那半垂著的眼眸已然恢複往日平靜無瀾,迎接遲早都需要看到的眼神。
蘭舟下一刻急急跑過去,上下打量發現那鮮紅的液體是從他身上滴下的。
待往上一看他衣擺上浸染厚重的濕漉,隻是本身是黑色玄袍,乍一看看不出來。
蘭舟這一刻,呼吸都停滯了,他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幽深重重,他究竟經曆了什麼?她無比慶幸自己今晚留下了,起碼可以陪著他。
“先生可有受傷?”,蘭舟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宗即明抿唇,不發一語。
“先生,你不要嚇我…”,蘭舟一把丟開燈籠,顧不得什麼男女大方,這樣的他讓人一顆心都挪成一團。
“你…不怕我嗎?”,出去大半日,可是回來之時卻是滿身鮮血。
“嗯?怕什麼?先生,你先回答我,究竟有沒有受傷?”
“沒有”
蘭舟這才鬆了口氣,“先生,你臉上粘了東西。”她掏出手帕幫他擦拭。
也不知道是怎麼濺上去的,血跡風幹緊緊粘在皮膚上,又不舍得擦重,加上他著實高大,墊著腳尖,十分不好清理。
宗即明抓住她的手腕,“別…”
蘭舟愣然,“是弄疼你了?”
“別弄髒你了”
蘭舟掩下心疼,笑了笑說:“沒事,你先去洗個熱水澡,這裏我看到了你換洗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