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此時大殿隻餘了因大師和宗即明兩人。
兩人靜靜看著對方,物是人非,他們第一次見麵,宗即明不過才三歲。
宗即明眼神深邃如大海,此刻波瀾不驚,可任誰都不敢小覷那平靜。
而了因大師眸光平和,曾幾何時眼前之人不過是孱弱三歲孩童,如今卻成為威嚴不凡的帝王。
他眼神自宗即明眉骨而下端詳著。
過了好一會兒,了因大師和藹笑了笑,說:“紫氣扶桑,掃退流雲殘星。陛下紫薇星正,君臨天下,功德福澤無量綿延,陛下倒真是做到了人定勝天。”
猶記得許久之前,宗即明母親在得知先帝想安排宗即明去北金當質子之時,她抱著尚且年幼的宗即明在鎮國寺等了了因大師三天三夜,隻為給他求得一線生機。
那時候宗即明雖年幼,很多事情都記不得,可記得了因大師說自己有乃紫微帝星,可惜三星移位,紫微星弱,被赤星奪位,命格貴重卻注定早夭。
母親的淚水太過滾燙灼熱,讓他那時候便在心底埋下一顆種子。
他偏偏不信,掙脫開他母親,指天而誓。
其實他那時候隻知道不能讓母親斷了希望,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了因大師卻在看到宗即明指天而誓之時,他自眉骨至天靈蓋衝出一道生機。
了因大師無比震撼卻也甚是欣慰,自己在一個孩童身上看到了許多人都沒有的敢於衝破命運枷鎖的勇氣,他因此而頓悟,他不也正是困在世人既定規律給的枷鎖裏嗎?
了因大師恍然大悟,終是自己困在這一方天地拘泥於命理之術,他悲憫世間之人既定的七苦,可卻忘記人生而為人,本身就創造了無數奇跡。
可也因有所推算的命運感到悲憫,他指了一條生路卻也是死路給宗即明。
那便是北金……若是去北金九死或許能求得一生,但在大周處處都是死局。
他能看透宗即明的命格,當時先帝沉迷丹藥妖道又怎麼會沒人和他說?何況先帝本就忌憚宗即明外家。
先帝時赤星入了位,兩星必然是此消彼長,先帝如何本就多疑殘暴又如何能忍?宗即明還不如去北金,雖然會受盡磨難曆經生死,可何嚐不是一種曆練。
所謂命理,若本身沒有足夠強大的氣魄又如何能承天之運。先帝便是如此,可了因大師即便知道他也無力改變。
宗即明母親聽進去了,雖然萬般不舍還是將人送走。而他們也隻當了因大師也看出宗即明注定無大成才送走。
宗即明語氣平緩,“大師在我出世之時,曾說我會少年而夭,客死異鄉”,他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如今也不過是同樣想為他的阿舟求得一線生機。
了因大師喟歎,“是,你星命完全被籠罩,三星移位,即便命格再是貴重,也看不透前景,反而處處是殺機死局。”人定勝天這一條路走得有多難,看他周身的氣運福澤便知他有多麼不容易。
宗即明當然知道他說的意思,他的出生對於先帝來說本就是意外,尤其他是男孩,對於先帝來說就是極大的威脅。